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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阙 第4页

作者:绿痕

“噬血?”武官愣了愣。

封贞观轻抚着龙吟剑的剑身,淡淡地对他详解,“意思是我的这把剑,它饮人血为生。”武官推开了一旁阻拦的县令,“不过是一把破铜烂铁,你当它是活的?”说什么笑话,钢铁铸成的东西会饮人血?

“如果你们能靠近我一个剑身的距离,我身上的这块飞龙玉,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封贞观将龙吟剑笔直地搁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

“我就来领教领教!”武将说着就毫不考虑地向前大进三步。

低低的啸吼声自封贞观的桌案上传出,阵阵寒透至骨子里的冷意,缓缓地自龙吟剑周围四散开来,冷意迅即窜进所有人的四肢百赅,恍惚间,每个人仿佛看见了一条青龙正在桌案上扬起头,款摆着青绿的身子与金亮的利爪.昂首朝他们嘶嘶咆哮。

知县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寒颤、“龙……”“这柄剑……会发出声音?”武将硬生生地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揉着双眼。

封贞观森凉地浅笑,“这是龙鸣声。”

“龙……龙鸣?”武将咽了咽口水,原本跃跃欲试的脚步霎时显得沉重不已,反倒变得有些虚软。

“它在告诉我,它饿了。”封贞观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嘶嘶低啸的剑身,寒目—一扫视他们,“它说,它要喝热腾腾的鲜血。”

“下官等告辞!”一听完他的话,县个忙拉着所有一起来的同僚仓皇地冲出大殿。

“愚人。”封贞观冷淡地轻嘲,“比三岁小孩都好骗。”

殿堂上,除了一大票被吓跑的司马相国的人外,所有留在堂内走不开的人。个个都木青着一张脸,瞪大了眼直看着那柄比妖魅更邪异的龙吟剑。

“道台大人。”封贞观以剑尖轻敲着桌面,让那个也被吓坏的州道台回过神来。

“什……什么事?”州道台怯怯地应着,胆战心惊地步向他的面前。封贞观转了转眼眸,“明日我要离开这里,今晚,你就在这儿为我设个酒宴,这些拜帖上的人名,就是我今晚宴请的名单。”

“您……不是说不见任何人吗?”来了这里数天,任何要拜访的人都被他给踢出门外,怎么在他要走的这个节骨眼上,他反而要设宴?

“叫这些想见我的人今晚全都来这儿见我。”封贞观随意拿起其中一张拜帖,眼眸森幽幽地,“要是有一个敢不到,我会将他们的底细全都翻出来审,到时他们就最好祈祷不要让我捉到把柄。”

“是…”

“想见我?”他伸手弹了弹那张拜帖,脸上更是露出了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意“这么多年了,他们还弄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州道台忙不迭地赞颂,“封大人清如水、廉如镜,乃是当朝栋梁、国之支柱……”

“别急着捧我。”封贞观懒懒地拨了他一盆冷水,“你可知道,犯罪者落到我手中会有何下场?”

“不知封大人将会对犯罪者……』州道台突然想到自己好象也在无意中犯了这个朝中大吏的忌讳。

“不枉不纵。”他若无其事地握紧手中的龙吟剑,在嘶嘶龙啸声中极为缓慢地开口,“只要落到我手中,不但不会有什么三审三谳,更不会有一审定钦,我会在我走之前就叫他们全都人头落地。今晚,就叫他们将他们的脑袋给我好好捧牢。”

——————这是场鸿门宴。

灯火下,香烟袅袅上升,该来的人、不该来的人,此刻皆罗列静坐在宴殿两旁。桌几上,美酒佳肴在灿灿燃烧的琉璃灯影中,孤零零地静-着无人动着,殿前舞者翩翩恣舞、劲汗淋漓,但席间的宾客们却都无心观看。

酒已冷、菜已凉,不可思议的寒意回荡在空气中,但怎么也比不上受邀而来的人们心中的恐惧,阵阵寒冷笼罩着大殿的每一处,也盘旋在他们的心底。

冷汗纷纷滑下他们的额标,每个人皆屏着气息,动也不敢妄动,哪怕是个小小的呼吸,都像是怕惊优了位在大殿之上的主宴者。

一切的寒冷皆来启冷眼凝视着他们的封贞观。正邪难辨、冷血冷情,只要是位居庙堂的当朝中人,都知道这位刑部首辅大臣封贞观的血,比冰霜还冷。

封贞观手握着酒杯,玩味地盯审着受邀者的面孔,似是在品尝管他们脸上的惧意。他怎会不知道此刻他们正在想些什么?他更知道,他们在惧怕些什么.但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他们爱攀权附势,他就给他们个机会,只是他给得起,也只怕他们不敢消受。

世情如苍雪,只消一碰,便消蚀无踪。但人情远比苍雪更为淡薄,在官场打滚了多年,他深申明白了一项道理。

什么人,都不能信。

这世上,只有三者能信,主子、至交和他的剑。

主子是他一生必须追随的方向,无论是非对错,他只需遵行不需评判,哪怕是要他杀人放火罪恶滔天,他都愿水里来火里去地为主子达成心愿,只因一日事主,则终身事主。他那几个与他一般必须奉主子命令遵行的至交,也如他一般,即使初时有千百个不愿,但到了底,他们终要向主子屈服,向他们的命运屈服。而他的剑,这把由云掠空亲手为他打造的龙吟剑,就像是另一个他,剑,从不负他,甚至是他的知己。

从没有人知道,他所效忠的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家中人,他只效忠于他的主子,而他的主子,即是在朝中无权无势、毫不起眼的礼部首辅大臣——战尧修。

这一切,只因为他是个失了半颗心的人。他和其它三个青梅竹马云掠空、宫上邪、段凌波的心,都是由两块八卦玉组成的,早在二十年前遇上战尧修时,战尧修只分别留给了他们四人各一块八卦玉,却将其它四块八卦玉拿走,拿走了那四块玉,就等于夺走了他们的另外半颗心。但他不似云掠空与宫上邪一般,二十年来拚命地寻找被剥夺了的半颗心,他会效命战尧修,只是因为他认同强者,他认同那名能够降伏圆他并且掌握了他的未来的强者,因此无论战尧修要他做什么,只消战尧修一声令下,他便会倾尽全力,不计手段不计代价地完成它。

就在不久前的中秋,他接到了战尧修的命令,命他必须在立冬那日之前,将八卦玉里头的其中一块翔鸟玉找出来。为了这个命令,他四处奔波打探,就是希望能够早日找到那块翔鸟玉以及它的主人,但中秋已过了半个月,他仍是对翔鸟玉的消息一无所知,完全不知它和它的主人身在何方。

昂责设宴的州道台,看场面还是被那个冷得像块冰的封贞观主导着,在场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捧着脑袋不敢去招惹封贞观,这根本就不像是个送别宴,说是审判大会还差不多。

他叹了口气,心想也只好拿出压箱宝来了,就看能不能改善一下眼前这冷飕飕的局面,要不然只怕这晚的夜宴,每个人都会被封贞观给冻僵。

他朝乐师们拍拍手,乐音霎然停止,在此时,殿内的舞者们纷纷退去,低低回旋的清音缓缓扬起,曲名叫凤凰阙。

正欲举杯再饮的封贞观,酒杯停在半空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着那似鸟儿般轻巧巧地飞进殿内的女子。

无法理解的波涛顿时在他的心头翻涌,掀起层层巨浪,它来得那样地狂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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