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买夫 第17页

作者:楼雨晴

穆朝雨却笑说:“她好像注定就是要当我们家的孩子。”

以前日子不稳定,在摊子上做生意,后头还得背上她,颠颠晃晃依然睡得四平八稳,不哭不闹,很能配合他们。

后来家境改善了,带上她谈生意,知道生意人就得笑脸迎人,逢人哪回不是笑呵呵又甜腻腻,任人又捏又抱,很懂得讨人欢心。

摆平了娃儿,他这才有心思进食。

他早早练就了单手抱娃、单手执筷进食的绝技,吃了几口,顺道说:“用完膳,带你去个地方。”

她停筷,看他以筷子分开八宝鸡,将最鲜女敕美味的腿肉部分去了骨再挟给她。

无论贫穷富贵,这男人的态度始终如一,从坐下来就先张罗她吃吃喝喝,永远惦着要将最好的留给她。

有些人能够共贫苦,却不能同富贵,这样的人见得太多了。他说她大而化之,可心底是雪亮的,很多事情虽不拘泥,却会在心里做好各种可能的打算。

所以从一开始,她便没有泄漏太多情绪,不盼着什么,他若要走也不至于走得太过为难。

但是这个男人——

无论环境如何,始终不改初衷,化去她心底最后那一抹保留。

“够了,浥尘。”无论是这一桌子菜,还是他要给她的,都超出她原先预期的更多。

他温温一笑,“你觉得够了吗?”

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给她安稳的好日子过,每个人对好日子的定义不尽相同,而眼前这个,显然很容易讨好,这样便满足了。

她一点也不怀疑,她若要求富甲一方,以他的能力绝对办得到,可那不是她要的。“我本来就没向往锦衣玉食、奢华富贵的生活,不愁吃穿也就够了。财富多了只会招来更多麻烦,日子反而不平静。”

“你说的是。”她若觉得够,那便这样就好,稳稳地守着两间店铺子,殷殷实实过日子也不错。

“最后一个,这是我要给你的成亲聘礼,你无论如何得收下。”

“好。”话出口后,她才领悟自己应了他什么。

某人立刻打蛇随棍上,“那就选蚌好日子,摆几桌宴请宾客,村子里叔婶们问我好几回了,总不能赖了他们这杯喜酒。”

不愧是生意人,这说话技巧,连她也讹诈上了,真是向天借胆了。

“聘礼?不是我娶你吗?”

“那就当是嫁妆吧。”完全面不改色,生意人脸皮练得厚如铜墙。“谁迎谁过门,进的还不都是穆家的门?”

“……”她输了,原来他之前是有心相让,否则她哪讨得了便宜呀。

用完膳,他牵着她的手走往旧市。那条街上,有不少小吃、童玩,青青睡醒了,他顺手买了小陶偶给她把玩。

两人沿着以往常走的路线,经过药铺子,只见大门紧闭。

“咦,今儿个没做生意呀?”

他停步,轻轻将她推往大门处,将一样物品递到她掌内。

领悟那是什么,她瞪大了眼望向他,无法置信。

他浅浅一笑,安抚她眼底的惊疑。“去呀,就等你开门呢。”

那是爹一生的心血,他无论如何都得要回来,交到她手上,这样的聘礼,比什么都还要有意义。

小小的铜制品入了锁孔,轻轻一旋,大锁应声而开。她既想笑,又想哭,嘴上不饶人地哼道:“你的嫁妆就是偷来这把锁?”

“嫁妆呢,没点诚意谁肯娶我?”他淡淡回嘴,“要看产权状子了,先迎我过门再说。”

“哟,下重本了。”

“当然。”为了进穆家门,他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静了静,敛去谑笑。“你真要成亲?”

他奇怪地瞥她,“咱们本就是夫妻。”这不是她一直挂在嘴上的吗?如今不过是补她个礼数与形式而已,她这么问很怪。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没想找回过去的身份?”

真的——打定主意就这样了吗?与她相守一生,不去探问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毒也是有等级之分的,他身上所中的毒,有几种得花上珍贵药材调配,反复炼制,极为稀有,足见他不是一般人家,死也硬是要死得比人贵,否则坊间一把老鼠药不更便宜省事,一了百了?

那些毒,有些只封他内力,却不伤及性命,应该是有人不希望他回去,可又不忍他死。

也有一些是囫囵吞枣,随意灌他坊间毒药,一堆奇奇怪怪的毒在他体内相冲又相克,把他身体弄得一团糟,连自个儿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纵是如此,在他最初的茫然过后,也能很快地站稳脚步,适应并接受身处的环境,展现出无比沉稳,思虑缜密,妥善地打点一切。

一个面容半毁的人能够表现出如些的沉然若守,足见他过去来头绝不简单,那是长年培养出来的自信,不习惯于自卑自怜。

她静静旁观,看着他逐日展现的本质,心里愈明白。

他不傻,她能想到的,他心里一定也有数。

那一坛开封的女儿红,是她在心里嫁了他,无论将来如何,她都了无遗憾。

没了世俗的认定与牵绊,将来之事会容易许多、也看淡许多。

说穿了,不过是图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坦然爱其所爱,爱过,便不悔了。

可没料到这傻子当真得紧,硬要讨一场婚礼,逼得她不得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找它做什么?忘了就忘了,属于穆浥尘的一切,就是我人生的全部。”他倒没那那些复杂心思,坚定而毫不犹豫地回她。

“若是——你过去曾娶妻呢?娇妻在家中苦苦盼着你的归来,你又当如何?”

“不可能。”他想也没想。

“逃避。”

“不是……”他凝思着,要如何解释。“感觉这种事骗不了人的,我对男女情事……没那么熟络……那不是成过亲的男人该有的样子。或许我不敢说自己多干净,但……经验必然不多。”

也是,他极好逗,随便撩拨一下就浑身躁热得要着,敏感得很,不像深谙此道的男人。

就如同他对经商的熟悉,若是心上曾有过谁,不会不留痕迹,那种心动的感觉,很陌生也很无措,像是情苗初动,才会总是拿她没辙。

唯一耽虑的,只是无意间负了谁,若这一生唯一的情动已在她身畔,他还有什么好迟疑?过往一切尽皆抛舍,也不可惜。

饼去的他已死,如今这个重生的他,是她的。

“我说你呀,聪明一世,怎就在这一头犯傻?会弄得我一身毒毒伤伤的过去,有何好留恋?就算真回得去,你认为我会愿意放弃眼下宁馨喜乐的安稳日子不过,再卷入那些个是是非非里头,寝不安枕,日日较心机?要财,我自个儿的双手也有能力挣来,可穆朝雨不是哪儿都有的。你要真不放心,咱们买个铁耙放家里头,要有人来跟你讨我,不用客气,用那个把他们轰出去。快点,娶我、嫁我,自己选一个。”

这不是赖定她了吗?穆朝雨看了好笑。

他说,穆朝雨不是哪里都有的,如此看重,如此眷恋,如此坚定,世间一切尽皆能舍,唯她不舍。

这个沉然若定的男人,唯一的卑微也只在爱情里,情窦初开,学不会做生意时的圆滑技巧,笨拙而生涩地任她吃定……

心房乍时软得一塌糊涂,化为暖暖春水,她朝他伸了手,“拿来。”

“什么?”

“嫁妆啊!想赖呀,一穷二白,也想进我穆家门?”

“……”事实上,他还真的很穷。

那些家产全都在她名下,他真的、真的只是卖身穆家的忠仆,不支薪俸,还得日夜操劳,其心可表日月,完全没有谋守家财的野心,为何都无人信他呢?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