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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爱一点点 第27页

作者:凌淑芬

他板著一张俊颜,因此蔚蔚不敢造次,提醒他她才是女主人。她乖乖坐下来——不过是选在他身旁的位子。

[为什么你的手机整晚上都拨不通?”他的语声严苛而简短,丝毫未因她的贴近示好而改变。

[怎么可能?”她先叫出来。

慢著!她心念一动,掏出手机来查看一下。

啊!她真是天才!她有两支手机,可是只固定用其中一支。最近那支手机有点接收不良,於是她把两支机子的卡对换了。方才出门,一时忘了这事儿,抓了旧手机就走。

“你等我一下!!”她无暇解释,匆匆奔进闺房里,把新手机取出来。

丙然,手机上显示,她有超过七通的语音留言,一听全是行恩的声音。

糟糕!原来她心里暗骂了他一个晚上,是冤枉人家了。

蔚蔚吐吐舌头,半依半挨地窝在他身旁坐定,一副好可怜、好委屈的表情。

“我带错手机出门了……”她轻晃他的手臂撒娇。“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他把手抽回来,坐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神色依然冷肃。

“你原本不是好端端的待在家里,又怎会落到警察局里去?”

她皱缩了一下,现在才真正开始感到麻烦。

“就是……因为……我有个朋友刚回台湾——嗯……”

“然后?”他面无表情。

情景彷佛回到她初初暗恋上他时,同样是满心的窘困不安。然而,现在的他是不会如当初一样,帮她找台阶下了。

她知道他对大宇的印象不好,若让他知道她是送大宇就医才被警察逮个正著,麻烦只会更大。她努力想找个不必把大宇这名字牵扯进来的说辞。

“你先说,你为什么知道要到警察局去接我?”支吾了半天还想不出来,只好先岔开话题了事。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提,他的眼前仿佛有一团红雾散开来,烧得他的心火熊熊狂腾。他从来不曾真正品味过“心焦如焚”是什么滋味,直到今天晚上为止。

“除了小净,还有谁会告诉我?你知道我今天晚上是如何度过的吗?我心里一直有种不舒坦的感觉,於是试著拨电话给你。拨了你家里的电话人不在,拨了你的手机没人接听,我的不安越来越强,偏又完全联络不到你的人!谈完了正事,我乾脆开车到你家里来,你还没回家,问佣人你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我等了半个多小时,你一点音讯都没有!最后我乾脆开车盲目的在街上绕,每经过警察临检或擦撞事故的现场,都放慢了车速,生怕在其中看见你的影子。你又不是个习惯夜生活的人,过了午夜还逗留在外头不归,我能朝哪个好方向去想?”说到最后,他的声嗓忍不住越来越粗。“你又为什么整个晚上没再打电话给我?”

她又感动又愧疚。“我之前拨了两通电话都吵到你……我就不敢再打了嘛……”

“我活像一尾鱼,在铁盘上硬生生煎熬了几个小时,结果只是因为你不敢打电话给我?”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脏话吞回肚子里去。“多亏我临时想起,你有可能打电话去我家找过我,於是也拨了电话回去,结果却听到你人被抓进了警察局!你知不知道

我听见了这个消息,心里有多惊恐,担心,震惊?”

蔚蔚被他连三喝,胆子都被吼飞了。

“对不起……你……你真的为我这么担心呀?”她除了赧愧之外,还不忘带著窃喜的眼色偷瞄他。

“蔚蔚,我发现我们很难沟通。”他抹了把睑,以疲倦的眼神望住她。

他的神态让她悚然一惊,她惊慌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你不必为了取悦我而听我的,我宁可你是从心底认同我的说法,并且心甘情愿的接受。你是吗?”他的神色极其认真。

“我是啊。”她的头连想都不用想就点下去。

如此迅捷的回答反而启人疑实。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久了,她终於开始坐立难安。

“否则我能怎么办呢?”她深深叹了口气,放弃再—一下去。“你一生起气来,我就会紧张得吃不好、睡不著,愿意做任何事情让你别再恼我。我们两人之中,我比较爱你,当然是你说任何话我都听啊。”

[这并非谁比较爱谁的问题,而是你罔顾自己的安……]慢著!她的说法不太对劲!“你凭什么论断你爱我比我爱你多?”

“本来就是如此。”她把手盘在胸前,振振有辞。“你的一言一行对我都有莫大的影响,反之我对你就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你自己承认吧!我爱你比你爱我多!”

老实说,这完全不是他们今夜的重点。他的重点应该是她又不顾他的叮嘱,和不适合田的人出入不适当的场合,把自己置於不安全的情境里,可是她荒谬的说法让他开始不爽了。

“试举例证明之。”

这下子从申论题变成证明题,她苦苦思索起来。

爱情的程度没有标准可言,一切都是感觉问题,一时之间要她举出实证,还真有些困难度。而且他为什么一天到晚要她举例子呢?真是为难人!

“嗯……比如说……你不喜欢我和其他朋友在一起,我就不敢和他们在一起,可是同样的事情,我就限制不了你。]

这更是太荒谬了!

“我并非不喜欢你的朋友,只是不喜欢几个[特定]的朋友。你瞧,他们今天晚上不又把你给扯入麻烦中了?”他极力反驳。“而且,你从未要求过我任何事,又怎知自己限制不了我?”

“因为你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让我来限制啊!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优等生。”她用力挥挥手。

[这是我的错吗?”

“不是,不过……”

“而且我记得我们在美国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它也不是今晚的重点!”他立刻叫停,再扯下去,就扯不清了。

“乱讲,我们在美国讨论的是[爱与不爱],现在的主题则是[谁爱得比较多]。”她一副不干休的倔强模样。“我爱你比较多,你只爱我一点点。”

他只爱一点点?他?只爱一点点?

他是只“差”一点点才对!只差一点点就掐死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祁连刚踏进家里,就看见客厅里两个吵得像孩子的小辈。

旁人见著同样的景致,或许会把讶愕的焦点搁在张行恩身上,因为性格深沉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像个扬高音量的角色,然而,令祁连惊异的,却是自已的女儿。

他印象中的大女儿,苍白,安静,文弱,内向,不擅言词,不喜说话,面无表情。

而现在呢?

坐在他眼前的年轻女人鼓起了红润的腮帮子,水眸波光荡漾,闪闪生光,悄睑上充满生动活泼的神采,似带著女人味的娇嗔,孩子气的薄怒,以及不屈不挠的坚持。

这生龙活虎的女人,真是他的女儿吗?他心中惊奇极了。

“伯父。]张行恩连忙站起来,尴尬地颔首致礼。

蔚蔚可不管那么多。

“爸爸,这是私人恩怨,你别插手。”她也卯起来了,总之今天晚上非把整笔情债理个清楚不可。

“蔚蔚!”行恩警告她不可对长辈无礼。

“他是我爸爸!”

“就是如此才更不应该无礼.]行恩板著睑教训她。他从小接受的家训就是要长幼有序。

“看吧!你又开始管头管脚了。]

“我管错了吗?”他仍凝著眉眼。

“是没错啦!这代表我也能管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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