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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色龙终曲 第25页

作者:凌淑芬

他,仁至义尽了。

“小哑巴,别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灵均猛地发现自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迅速回到温暖安全的主卧室。

“什么?”

她尚未弄清楚状况。

狂啸怒吼的暴风,不知不觉间,消止成婉转低回的申吟……

第九章

一夜风雨,吹坏了满院的紫嫣红。待得鸡鸣啼出破晓,畅情肆虐的自然之母才收起她的震怒,淡淡转为飘然洒下的雨丝。

绕珍推开袁宅大门,探望着山路上的横石断木,突然心有所感地吟道: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是吗?”袁克殊尾随着未婚妻步入哀鸿遍野的庭院外。“第一,昨夜的雨势绝对不『疏』。第二,咱们似乎没饮酒。第三,我的院子里不种海棠,因此你的诗性抒发得完全不符合实际。”

绕珍很想揍他。“拜托!我试图表达心中忧愁多感的情绪,你就不能随随便便算我过关吗?”

崇尚实用科学的男人就是这副德行,一点儿浪漫细胞也培养不出来。

“抱歉、抱歉。”他谦虚地颔首认错。

风暴的脚步虽然歇息了,斜风细雨依然飘落一身湿。

两人大致上巡视了袁家和隔邻叶宅的外观,确定台风没有造成太大的灾害后,决定回家先填饱肚皮。

“走吧,老妈应该熬好清粥了。”绕珍的空胃咕噜响。

她已经很习惯出入以袁宅为大本营,饮食则回自个儿家里打秋风。

扑噜扑噜的汽车引擎声忽尔远扬上山。

这可奇了,台风过后的一大清早,还有游客存着这等游山的雅兴。即使如此,健行步道也在别墅区外环呀!

是谁呢?两双好奇的眼停顿于车道彼端。

半晌,吃力攀爬上山路的出租车出现在坡道的顶点,也载来他们满心疑问的正解。

灵均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跨出出租车。司机老大掉个头下山去。

“表妹?”绕珍轻叫。

她怎么看起来失魂落魄,一脸撞邪的衰样?

“灵均。”袁克殊扬起关怀的呼唤,开始接近小姻亲。

灵均的眼光停顿回未来的表姊夫身上,眸心终于摆月兑呆滞和茫然,渐渐凝聚起焦点──

以及,泪光。

绕珍吓了好大一跳。怎么回事?阿姨和姨丈阵亡了?

“表姊夫!”她突然奔近袁克殊,紧紧埋进他怀里。

“喂,这个,你们……”绕珍自问,这会儿大喝飞醋会不会太缺乏人性了?

袁克殊承接住她的冲力,心里也是愕然。

小灵均的性格畏缩惯了,除非遭逢极大的委屈,否则不会如此失态。

“乖,不哭,告诉表姊夫发生了什么事?”他轻抚着怀中的灵均,一如安抚慌张惊哭的小孩。

“对呀,你别光是哭,先把事情解说清楚。”绕珍只能陪在旁边团团转。

“我……昨夜……邬、邬连环……”断断续续的描述依然不成章法。

“谢谢,您叙述得非常明白。”绕珍翻着无可奈何的眼睑。

袁克殊敲了未婚妻一记,惩戒她微薄短少的耐性。

“昨夜你和邬先生在一起?”他开始推理实情真相。

日前为止,他和那位名享国际的雕塑艺术家仍无缘面对面,但从姊妹俩的言谈之中,他已经久仰对方的名头。

“嗯……”她的秀颜照旧藏躲在表姊夫怀中,暴露出来的耳朵却泄漏一丁点征兆。

红红的?绕珍仔细打量表妹。有问题哦!没事她干嘛脸红?而且不只脸面,她未被遮掩住的肌肤全蒙上一层红嫣。

“然后呢?”表姊大人比较心急。

“他……他……”灵均勉强移出一只灵眸瞥她,随即又紧紧躲入安全的碉堡。“他……呃……我……”

这样难以启齿的语句终于使两位旁听者有所领悟。

现在的问题在于,灵均究竟出于自愿?抑或被那条大汉霸王硬上弓?

“表妹,”绕珍拟想着适切的语句,以免引发表妹切月复自杀的羞愧感。“他──强不强?”

“表姊!”

“四季豆!”

两声暴喝吓回她一口唾沫。

“你们,你们干什么呀?我的问题百分之百纯洁。”她赶紧拉开防护罩,以免被K。

他们的思想也未免太污秽了吧?她只不过探听一下那位邬兄有没有“使强”而已。讨厌!害她也跟着别扭起来。

“他……他……他欺负我!哇……”灵均的泪水再次哗啦啦决堤。

如此推敲,她当真被人家给“强”了去。

两位监护人这下子火了。

他们的小灵均贵为叶屈两家的心上肉,袁克殊特别偏疼的小姨子!是哪尾不上道的流氓,竟敢把禄山之爪探向她清纯的玉体?

“别哭、别哭,表姊夫一定替你作主。”袁克殊信誓旦旦地承诺。

遥远的山路上,第二辆扑噜噜的汽车跑上山。

耙情山区小道今早格外热闹。

袁克殊纵目打量第二位来客。

吉普车停妥于路旁,自驾驶座跳出一位声势赫赫的大汉,结实的肌肉、身量与他肖似,横向的大块头则壮硕多了,尤其那身皱巴巴的衬衫更令访客神似码头的搬运工人。

搬运工人先是顶着满脸的严厉自制下车,直到焦距对准灵均投抱陌生男人怀中,两只眼睛终于缩眯成神色不善的直线。

他女乃女乃的小哑巴!前脚刚离开他身畔,转眼又投入第二名奸夫的怀中。这口气教邬连环怎么咽得下去!

他大踏步杀向袁克殊。

“这个……”绕珍有点抱歉地陪笑。“黑桃大哥,别怪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人家看起来比较能打。”

袁克殊啼笑皆非,举手再敲她一记爆栗。

“你贵姓?”邬连环不忙追索逃妻,先模清敌人的斤两要紧。

“袁。”袁克殊也言简意骸。

“哦──”他长长地哼了一声,对方既不姓叶,也不姓屈,自然和小哑巴非关亲戚血缘之属。他的心头更恼。

“呃,邬先生,大家……好象有误会……”绕珍探出脑袋陪笑,方才声讨正义的恶人状霎时烟消云散。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不回答绕珍的问话,径自伸臂去抓变节的小哑巴。

“姓屈的!”

“啊……”灵均吓得魂飞天外,不暇细想,一溜烟钻向表姊夫背后。

然而大后方的位置先给别人占走了,姊妹俩撞成一堆。

邬连环的鼻孔简直喷出硫磺味。她──居、然、躲、在、其它男人、背后。

“你给我出来!”震怒的男性之掌再次出袖。

袁克殊横出手臂,阻止他。

两雄对决。

四颗眼珠子同时打量彼此的高矮胖瘦,再衡量自身的胜算。

他欣赏这条大汉。袁克殊当场做出判决。

“邬先生,我是灵均的表姊夫,如果有什么误会,大伙不妨敞开来谈清楚。”

一听明白对方的身分,邬连环稍微息怒了。

“那个小丫头实在太不知好歹。”他的指责半合着埋怨。“亏我冒着大风大雨收留她,好生伺候她一整夜,结果呢?她早上一起床就没命地往外逃,连声『早安、您好、再见』也吭不出来,其不晓得她的礼貌全学到哪里去了。”

“原来如此。”袁克殊颔首,暂时打住一切评断。

“乱、乱、乱讲!”不依的控诉从人肉碉堡后方飘出来。“是他、他他、他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邬连环凶巴巴地大叫。“我可不是那个月兑光光、在地上爬来爬去的人!”

“你月兑光光在地上爬来爬去?”绕珍月兑落的下巴颇有接续不回去的危险。

“我我我、我我……”灵均有口难言,急得秀颜涨红。“才、才不是那样。”

“要不然是怎样?”现在连袁克殊都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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