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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冤家是偶像 第27页

作者:凌淑芬

她脑中霎时模拟自己头戴圆锥形高帽子,跪在总统府广场前接受斗争的惨状。

第二个联想则是──这是他们第二回“开房间”休息。里肌肉真的应该改正一些美国仔的习性,毕竟台湾不若亚美利坚的幅员广大,动不动就需要在外面花钱投碰!薄薄的三夹板木门甩开,瑞克正式与她对峙。

“赵芳菲──”

“你怎么可以怪我,我事先又不能预测自己会被人俘虏。”她飞快闪躲到距离猛汉最远的角落,抢先申论自己的处境。“淡水离飙车族上回出没的地点还有老长一戏路,我以为在那一带敬散心是很安全的,谁晓得他们的老巢就在淡水。再说,找也没要求他们打电话召你过来,因此你今晚的劳顿根本不是我的问题。严格追究起来,我的无妄之灾是阁下造成的,若非你上次的飙车赛露了头脸,人家干嘛眼巴巴慕名向你挑战?所以责怪我之前,你应该先反求诸己。”

原本两人隔床相对,但她劈哩啪啦地吼完,人家也一步步进逼到她面前了。

四坪大的房间,毕竟能缩头缩尾的空间有限。芳菲被他威逼在墙角,吞了口唾末。

他……他想强行执法吗?

“你为什么逃走?”瑞克的声音、表情俱为严厉。

“嘎?”她反应不过来。

“三天前,在片场。”厚重的双臂抵住她脸颊旁的粉墙。

芳菲登时感受到沈大的压力。

“这个嘛……”原来里肌肉大人的时间性依然停留在三天前。还好!……不,一点也不好。她该如何回答?说地太害怕、太盲目、太捉模不定他和自己的感觉?

芳菲钻出他的囚锁,绕到床铺的另一端。

“幻想。”她突然背对著他发声。“幻想?”瑞克朝她的脊心皱眉头。

这是什么鬼答案?任何人都会对他存有幻想,但赵芳菲?绝不可能!

“没错。”芳菲旋身面对他,俏脸刻划著无庸置疑的严谨。“我需要一段充裕的时间,好好幻想一切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命运。”

听起来很形而上!瑞克狐疑地瞅著她。

“何谓‘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命运’?”“已经发生的命运,当然指你待在美国期间、我没能涉及的生活:至于即将发生的命运,则针对我们未来的遭遇。”芳菲严肃地陈述著。

“原来如此。”他颔首。

菲菲既然愿意花时间思索他们的裂沟,是否表示她终于正视了两人之间的暗潮?很好!

坦白说,过去三天以来,他第一次感觉满受用的。

“我幻想的结果是,这个世界上存在著种种可能性,我不应该太早断绝内在与外在的联系。”她摇头晃脑地解释。

瑞克听得更顺耳了。对嘛!她早该有所觉悟,如此一来,他也不至于一开始就被画纳在“歹人”的范围,久久无法翻身。

“没关系,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地敞放慷慨的襟怀。

“我们应该胸怀现在,放眼未来。”她看起来无比的超然。“对。”瑞克一口赞同。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继续引申。“当然。”

“莎士比亚说:“存在或不存在,这是生命中的艰难问题。””“那家伙确实说过。”

瑞克坐在床沿歇歇腿。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曹子健的七步诗。”他的高中国文还留著一点底子。

“修辞学的功能在于传播真理、指引、辩证、和防卫。”“亚里斯多德的论说。”他拚命点头同意。

“里肌肉?”芳菲试探性地轻唤。“嗯?”他抬头,神色和蔼又可亲。

“我们到底在扯什么?”明媚的眸心炫亮得非常可疑。

“呃……”他眨巴眼睛。“噫……这个……”

对呀!曹子建和莎士比亚和亚里斯多德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开始感到混惑。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从头到尾,只要我负责说话,你就负责点头。连我自己都听不懂自己说了哪门子鬼话,怎么你好像很懂的样子?”菱形的嘴角开始颤抖。

瑞克缓缓眯起上、下眼脸。

她努力想克制自己发出笑声的冲动,无奈喉头拒绝接受卜级指挥。“里肌肉,你今年几岁了?为何一位成年男子依然如此好骗呢?”她无辜的俏模样看起来百分之百眼熟。“我的意思是,为何你永远学不乖,旁人说什么件就信什么,即使面对宿敌也一样?”

“……”瑞克不搭腔,心里完全明白过来。

“你真的相信那堆幻想的废话?”

“你晓不晓得,我……我必须多么努力才……”她的咬字开始不稳。“才能克制自己把笑声……咽回去……哇哈哈哈”

好爽呀!爽毙了!终于报回一箭之仇!

她盼望了好久。自小到大,只有他欺侮她的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顺利完成反攻复国大业。

耶──赢了!她两分钟前就想通了,管他的!里肌肉要发飙,尽避飙个过瘾,姑娘她问心无愧。

“哈哈哈──”她尽情践踏残兵败将。“菲菲。”残兵在她的欢笑声中开口。

“哈哈──活该,你没资格生气,当初阁下也曾经拿一套类似的烂台词唬过我,嘿嘿嘿──”她得意她笑。

“我确宝曾经这么做过。”他很平静。“不过现在的情况与当时不一样。”“是吗?我不觉得,哈哈。”她乐得飞飞。

“当时我们处在人来人往的校园,可是现在──”瑞克扯例著温和的威胁。”现在我们侍在一间隐密性极高的旅馆房间里。”

芳菲的眼前掠过一道白影。

“啊!”

下一刻钟,她发觉自己已经横陈在大圆床,娇躯上方叠著超过八十公斤的血肉之躯。

两副之间完全找不到缝隙。她栗然知觉,原来天命已为他们长成了无比契合的条件。

“你说说看,对于一个陷我于危险之中、遗弃我、消遣我的女孩子,我应该如何惩戒她?”柔丝丝的语气让她的背爬满鸡皮疙瘩。

“呃……”濡热的气息喷拂著她颜颊、她鼻尖、她嘴唇,不到三公分远的大特写瞅出她满心别扭。“你……不可以……欺凌青少女。”

“青少女?”他呛住。“你已经进入双十芳年,才不是少不更事的Teenager(十来岁的少年)”“谁说的。”她振振有词。“我下个星期才满二十。”

“是吗?”他搔搔下巴沈吟著,半晌,又绽出坏壤的诡笑。“无所谓,成年就好。”

“嘿,不行……我爸……我妈……还有赵方……

情切的提醒蒸发于空气中,终究不成言语。

直到好一会儿后,芳菲才想到,这档事和她爹娘、兄弟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芳菲楞楞杵在自家门口。

赵家到了……吗?

或许她走错地方:也或许爸妈决定与她断绝亲了关系,一夜之间搬迁,而新屋主迅速占领了雀巢。

当然,聪慧如她不会傻到接受以上的推测。

那么,眼前的景象真的属于她家大宅的一部分褛?太可怕了!

“这是怎么回事?”瑞克停妥车,来到她身后,下巴垂得和她一样长。整个早上盘旋于他嘴脸的“偷腥成功”笑容,终于稍稍收敛一些。

劳斯莱斯、凯迪拉克、宾士、BMW,各式名车呈两则占满她家门口的巷道,一路延伸出去,弯过小弄口,看样子视线不及的范围仍停著数十部。

所有名车清一色为纯黑基调,这还不吓人。每辆车旁或站或倚著一名保镳,看起来西装笔挺、虎臂熊腰,但是流转左身边的气质则难以归类为善良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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