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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痒 第12页

作者:楼心月

在他茫然凄迷之际,脚边感受到一阵柔软的抚蹭,他好奇地低下头去,才发觉是只毛茸茸的小狈,他没有多想,立刻弯身抱起它。它是叫呆呆吧?模糊的记忆中,似乎听丁以澄这么叫过它。他知道丁以澄极疼爱它,也许是“爱屋及乌”吧!他对它多了几分好感,极自然地便将它搂进怀中,轻抚它的细毛:“想找你的主人吗?很抱歉,你恐怕得失望了。”看来丁以澄真的走得非常匆忙,连她最爱的小狈和九官鸟都忘了带走。

“别担心,她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走得太急,没能顺道带你走。但她早晚还是会将你带回身边的,相较之下,你可比我幸福多了,我才是那个她想舍弃的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荒唐的举止:和一只小狈说话?

它听得懂才有鬼,他苦笑着摇摇头:“我大概是被以澄的潜移默化影响了,一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男子,居然净学她做些孩子气的事!”小狈直往他怀里钻,充满了撒娇的味道,他不由得低笑出声:“我终于晓得以澄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了,你的确是个很讨人欢心的小东西。”忘了先前想住口的打算,他叹了口气,又径自说了起来:“其实,想念她的又何止是你?我也是万般思念着她,期望她能再度回到我身边,你在等她怜惜地搂在怀中,而我却是想将她怜惜地搂进怀中。”小狈的黑眼珠骨碌碌地望着他,好似听得懂他的话;“很惨对不对?我居然到要离婚了,才发现自己是这么深切地在乎她。你也在同情我吗?还是想讥笑我比你更呆,结婚三年,居然连爱上了自己的老婆都不晓得?“我都乱了方寸了,若允诺她离婚,心痛的人是我,若是不答应,又怕她恨我,苦的是两个人。我知道自己以往的表现很差劲,我想和她重新开始,却又怕她不愿意,若要我去追求她,我又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对,不可否认的,就某方面而言,我真的很笨拙,从来都是女人主动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我怎么知道如何去追求女孩子,争取她的好感呢?何况那个人还是我的老婆,感觉上就是很怪异,很不自然。”它到底有没有听懂啊?就会一径地看着他;找只狗来当名副其实的“狗头军师”,还真是失算了,根本无法“沟通”嘛!还是找个有“共通语言”的好了。

他想起了丁以澄的宝贝九官鸟,起身绕到阳台去。

还好它没被饿死,要不然他对丁以澄就无法交代了,真多亏他尽职的管家,连她的宝贝宠物都照顾到了。他倒了些水与饲料进鸟笼里:“吃吧!短时间内,你们都得要我照料了。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鸟笼旁有根细细的竹管,他拿来拨匀饲料后,便顺手逗着笼中的鸟儿,“听说丁以澄拿你当儿子在教,我说鸟儿子,念首诗词来听听吧!”九官鸟当他说的是外星人的语言,甩都不甩他。

他突然怔了一下,回想丁以澄在面对这两个小东西时的欢愉表情,没来由地忆起好几个月以前,她首度以冀盼的语气要求他一件事,那是为了……孩子!她想要孩子,想满足当母亲的渴望,当时,她的神情好温柔、好期待……结果呢?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冷漠而不留余地回绝了她,只因他将全部重心全放在事业上、只因他不想担负教养的重责大任、只因他不想有太多的牵绊、只因一些不成理由的理由,他抹杀她当母亲的梦想,残忍地剥夺她那抹为孩子而绽放的梦幻光彩!那日之后,她就不曾再提及此事,一如以往地无条件妥协,他以为她已经淡忘此事了,但此刻细细想来,她会要求养这只小狈和九官鸟,是否只是在以另一个方式宜泄她内心深处那份满溢的渴盼?是啊,怎么不可能呢?她一直都是那么温驯,不会对他抗争什么,就算想要一个孩子想得心痛,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她仍会强压下来,不再困扰他。丁以澄……每回想一点,他的心便难以自制地扯痛半分。

她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提出离婚?愈是深思这个问题,便牵出更多的心痛,连他都要无法原谅自己了。他想,是因为日积月累下,她再也难以忍受他的冷淡与漠视吧?她在怨他吗?若他给她最深的歉疚与爱意,她是否愿意原谅他,再度和他携手从头开始?他叹了口气,神情黯然地正欲转身回房,呱呱突然发挥了身为九官鸟的聒噪本性,扯开嗓门发表起高论:“子谦、子谦,我爱子谦!”他步伐顿了顿。这是什么情形?他的鸟儿子居然在向他示爱?

他回头瞪了它一眼:“等你下辈子投胎成女‘人’的时候,再来告诉我这句话。”什么嘛!他的男性魅力居然无远弗届到人畜不拘的地步,该骄傲吗?“我爱他……我就是爱他……一见钟情……无怨无悔……”

“闭嘴!”就算它很深情,但是,面对一只鸟,要感动挺难的。

不想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他正想跨出步伐离开,却在电光石火间,一抹灵光袭上脑海,他震惊地回过头死瞪着九官鸟:“是谁告诉你的?这句话是谁说的?”

没错,一定是有人这么对它说,一只鸟要是有这样的思考模式及七情六欲,那就吓死人了。而会对它说这些话的人,只有一个!

他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丁以澄,是你吗?是你吗?

“我爱他、我爱他……”

他都快急死了:“我知道,你口中的‘他’就在你面前!我是问你,这话是丁以澄说的,对不对?她说她爱我,还有呢?”情急中,他没发觉到自己的蠢行,居然在向一只鸟逼供?“结婚……迷恋……守候……日久生情……”呱呱献宝似的极力卖弄所有它知道的词汇,嚷得可得意了,一副没人比它更聪明的神态。日久生情?谁?丁以澄吗?也不对,这只蠢鸟刚才是说一见钟情。他眯起眼,从巳然模糊的回忆中,猛思索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是在那场相亲宴上,不是吗?对了,她那时好像很讶异地看到他,难道在那之前他们见过面?为何他没有印象?经由呱呱的搅局,让他猛然惊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丁以澄当初为何答应嫁给他?女人不都有梦幻情结,非得另一半甜言蜜言外带海誓山盟才肯允婚,而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甚至只是再简单不过地说了句:“愿意当我的妻子吗?”如此而已!何以她愿屈就于一桩平淡无奇的婚姻,无怨无尤了三年?

难道真如这只呆鸟所说,她爱他?在结婚之前?在他尚未对她动心之前?因他不晓得何时发生的一见钟情?现在呢?她还爱他吗?是否她所有的感情,早已让他的冷漠、以及这死气沉沉的婚姻所磨蚀殆尽,心灰意冷的她,才会提出离婚7噢!懊死的,这一堆的问号快把他逼疯了!

“笨鸟,你就不能说清楚些?难道你的语言能力就这么一丁点?”他懊恼地低吼,明知对于一只没啥智商的飞禽,他已不能要求再多了,但就是忍不住气结。“呱呱,我是呱呱!”九官鸟雄赳赳、气昂昂地宣布,好似在抗议他的污辱,它叫呱呱,不叫笨鸟。

康子谦翻了个白眼。看来丁以澄将它教得很好,它还知道他在骂它。

“要想指望由你口中知道什么,我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快些。”叹了口气,他一脸的挫败,“谁教我反应迟钝呢?麻烦是我自找的,老婆也是我气跑的,苦恼当然也得由我自己来承受。真惨!没有以澄的日子简直像在地狱,人生一片黯淡。想不到吧?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依赖女人,而且还是在依赖了三年之后,才知道自己爱她,说出去准让人笑死的。”“白痴、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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