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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新娘 第5页

作者:林淮玉

明月来投玉川予,清风吹玻武林春。

要知冰雪心肠好,不足膏油首面新。

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宋苏东坡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茶

秋意袭人。

“顾紫茉,妳是不是真的太闲了?十次见妳,有九次在发呆。”裴原英俊好看的脸上,从来没有和悦的表情。

“裴爷……”

“上回问妳,除了采茶还会什么,妳是怎么回答的?”

“紫茉只会采茶什么也不会。”

她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很没用的响应他无情的指控,她恨自己不够桀骛不驯、不够任性、不够自以为是,否则现在她大可顶撞他。

她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不能得罪他,裴家当家的人是他,逆了他的意,最惨的下场是被他扫地出门。

她承担不起被他撵出门的风险,所以只得表现得软弱。

“妳这样是不行的。”他讥嘲地道。

“是不行。”她附和着。

“到炒茶房帮忙去。”

裴原简单的一句命令,让无所事事的顾紫茉,成了炒茶房里最忙碌的炒茶女。

『紫茉,妳也来炒茶房找乐子啊,”公孙梨朝她招了招手,兴味正浓。

“我爹制茶具,我帮不上忙,只好自己找事瞎忙。妳看这些精选的熟茶芽,全是剔去了叶子,只存一镂茶心的精品,听说全要照着龙形模压成茶饼。今年斗茶,裴氏天下茶准备拿这去比赛,不用说一定又是极品贡茶。”

彼紫茉想起孟卿卿的话。“不是密不可宣吗?”

“是啊!可这种事哪里瞒得住,茶山上人那么多,随便都会有人传出去。”

“万一有人仿效,裴氏天下茶的胜算不就会受到影响?”她有点担心。

“不会啦!没那么严重,倒是妳这堂堂二夫人来这热呼呼的炒茶房,有损身分。”

“什么身分?天天闲得发慌也不是好事,是裴爷要我来学习的。”她对这种事倒是甘之如饴。

“紫茉,妳识字吗?”公孙梨拉着她轻声问道。

她点点头,“有事?”

“帮我写封信给明泉,说我想念他,问他能不能来建安一趟。”

“公孙大叔同意吗?”

“不管我爹了,反正我可以和明泉在外头见面,爹不会发现。”

“我房里没有文房四宝,恐怕没法子帮忙。”显紫菜爱莫能助。

“文房四宝不是问题,我可以替妳弄来,妳只要负责写字就好。”

说得轻松,负责写字,但要写些什么呢?

鲍孙梨在顾紫茉房里蘑菇着,听完顾紫茉念的内容后道:“不行啦!妳写得这么平淡,明泉不可能会来建安找我的,要深刻些、缠绵些。”

“怎么深刻、缠绵?”她不会,也没做过。

“就是肉麻些,学白居易,写我对明泉的思念,什么秋夜、一夜魂的……”

“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顾紫茉替她说完。

“对对对!就是这两句,好贴切喔!麻烦妳把全诗写在信上。』“真的要写?”

鲍孙梨点点头。“非写不可,这样才能把我的思念寄到明泉手上。”

然后,顾紫茉在信上写下九月西风兴,月冷露华凝。

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

二月东风来,草坼花心开。

思君春日迟,一日肠九回。

鲍孙梨满意得眉开眼笑。

“紫茉,妳好行,简简单单的诗句,将我的情意表露无遗。”

“不是我行,是白居易行,诗是白居易写的。”顾紫茉一笑,公孙梨不用这靶激她,真的。

“白居易没替我写信,是妳替我写的信,在我眼里妳比白居易有用。”

彼紫茉不再说什么,公孙梨的脾性她已有些了解,孩子气的她有时是很固执的。

“妳的明泉看了信一定飞奔而来。”

“希望他能懂我的心,好久没见着他了,怪想念的,可我又不能离开建安,爹得有人陪着。”

彼紫茉说:“妳真孝顺。”

鲍孙梨咯咯笑着。“明泉就要来了,届时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

“也许我可以帮妳说服公孙大叔,促成你俩的姻缘。”顾紫茉一直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成为眷属。

“若爹真能同意,妳就是我和明泉的大恩人。”公孙梨甜丝丝地道。

“明泉真幸福,有妳这么爱他。”顾紫茉由衷地道。

鲍孙梨看出顾紫荣的心酸,“不如妳别嫁给二少爷了,找个活生生的穷人嫁,也好过嫁给一个有钱的死人。”

彼紫茉摇摇头,“答应了裴家的事,不能毁婚。”

“妳怎么这么死心眼!”

死心眼?她是吗?

彼紫茉再次踏进书斋,是裴原下令传唤她的。

他的脸色极不好看,难看到像是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总是想不通,裴原这样冷酷、傲慢的男人,女人为何要自虐的迷恋他?

“裴爷,找我有事?”

他瞪着她,像要杀人。

“妳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裴原大声斥暍。

她吓了一大跳。

“什么意思?”

裴原扬起一张信纸,他将信朝她丢去。“把上头的字大声念出来。”

她不用看也背得出来,嗫嚅地道:“裴爷……请听我解释,您误会我了。”

“我不要听妳的解释,快念!我要妳念上头的字。”他大声咆哮。

她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念道:“九月西风兴,月冷露华凝。思君秋夜长,夜魂九升。二月东风来,草坼花心开。思君春日迟,一日阳九回。”

“这是不是妳写的?”他暴吼一声。

“是白居易写的。”她小声道。

她在心里忖度着,信怎么会在他手上?

“妳还敢狡辩!』裴原的怒气如火焰般,他将案上的镇纸泄忿似地朝她丢去。

彼紫茉没有闪躲,玉狮镇纸正巧砸在她的额上,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霎时,血涌了出来,缓缓淌下……

“滚!”

彼紫茉转头,木然的离去。

鲍孙梨一脸自责。

“真是糟糕,我房里没有外伤药耶,妳房里可有?』顾紫茉摇摇头。“不知道。”

“妳等等,我去找我爹,他那里一定有。”

鲍孙梨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只玉瓶子。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彼紫茉接过玉瓶子。“我自己来就可以。”伤口已清洗干净,有些红肿。

“信是我交给苏总管请他替我拿给驿站的……怎会跑到裴爷手上?一定是苏总管害的!”

“算了。”她又不能怎样,难不成去官府告裴原?

“裴爷好狠!”

“他以为我红杏出墙。”

“什么?妳又还没进门,裴爷管这么多作啥?”

“怎么办?妳的信得重写,这回我恐怕无法帮妳忙了,裴爷会要我的命。”

“裴爷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像他才是那个应该吃醋的丈夫。”

他的反应会不会太夸张?这是公孙梨的疑惑。

彼紫茉幽幽一笑。“他替裴二爷看紧我。”

“那也犯不着这样啊!美丽的女人全看一张脸,他把妳的脸弄伤了,是天大的罪过。』“他不会在乎的。”他讨厌她的脸。

“裴爷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在情理上,他得娶妳以示负责。”

“一点小伤,我怎会要裴爷负责?”她没这个想法。

“妳真老实!要是换作那个孟卿卿,她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黏上裴爷。”公孙梨世故的道。

“可是我不是孟卿卿啊。”顾紫茉很想笑。

“妳真该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美色,不然岂不辜负了上苍的美意?”

“好难啊!不如顺其自然,人活在世上老想强求什么,到头来总是一场空。”

“妳太悲观了,是不是裴爷的镇纸把妳砸得瞻小了?”公孙梨闷闷的问。

“我是清醒,不是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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