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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的风流账 第6页

作者:李葳

\"有段日子了。你因为常在别苑,所以不知道吧?\"

\"谢谢你,大厨,我今天晚上当差完,马上就去替我爹拿药。\"

\"跟我客气什么?我和林总管也是老交情了,他的女儿看在我眼中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所以小芝娘你要是有困难,不要客气,尽避跟我开口。\"总厨大力地拍拍她的肩膀,哈哈笑着,掉头回去工作了。

靠爹的庇荫,邵府上上下下都待她很客气,但芝娘也很清楚这并不意味着大家都能接纳她成为邵府的一分子,起码……邵老爷子就不是很高兴、当邵青耘执意要将芝娘留在自己的身边吋,老爷子只差没明摆着说:\"这种乡下出身没见识过大场面的小丫头,怎么能伺候好我的宝贝儿子?\"

收留她是一回事,但要让芝娘成为邵府长子的贴身丫环又是另一回事。

为争这一口气,芝娘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可是拼死拼活地记住了邵家人的长相、名字,繁琐的称谓,就是想让邵老爷知道,乡下人有乡下人的志气,绝不会做出让爹爹脸上无光的事。

不过事到如今,芝娘还是不得不说:在所有人里头,最具有先见之明的该是那老爷子吧?他当初的极力反对,有他的道理……要是自己没成为邵青耘的贴身丫环,也就不会陷入今日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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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回来时,屋子里早巳不见芝娘的人影,青耘料到她必是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又照常去主屋帮忙了。真是,硬脾气的汉子他见多了,却没看过一个姑娘家像她这般不知变通的。

明明纤细的身子里力气没别人的一半多,意志力却足足多了他人两倍。

他可以现在就去把她叫回来,不顾一切地把她关在屋子里头,强迫她听从自己的命令,可是这么也只是加深两人之间的鸿沟罢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够遥远了,他可不想眼睁睁看自己从\"主子\"变为\"蛮不讲理的主子\",到最后是\"无法再服侍下去的主子\"--彻底地被她讨厌了。

\"主子也罢、蛮不讲理的主子也好,都还能忍受下去。\"青耘开启衣箱取出一套芝娘亲手洗净、浆过的素袍套上。

不论他是多么糟糕的主子,只要她还把他视为主子的一天,她就会留在邵府,留在他的身边。

将手套过袖子的瞬间,从内袋里掉出了一样东西,吸引住他的目光。这是?从地上捡起泛黄的小八卦纸片,他眯起眸子,原来在这儿啊?一直以为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想不到还在。

手心上的小小护身符,是芝娘从老家携来随身带着,后来送给他的东西。

\"少爷,这个让您带着吧,您实在太容易弄伤自己了,有这保身的平安符,往后老天爷就会保佑您不那么容易受伤了。\"

认真的小脸蛋,以不容拒绝的口气,坚持要青耘收下它。

\"不好吧?这个不是你娘留给你的纪念吗?送给我?\"青耘心想,本来学习武术,受点小擦伤什么的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敝。

\"不要紧的,比起我,少爷更需要它。娘知道平安符放在有需要的人身上,也不会怪我的,况且,娘在天上就会保护我,我也不需要这平安符。

我有娘的回忆就够了。\"

小小的纸片,有多少的思念,而她一点都不惋惜地将它转赠给他,这份心意才真教人无法拒绝。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它了,谢谢你,芝娘,我会好好爱惜它的。\"

\"嗯!\"

用力地点头,小脸上洋溢着天真的喜悦。连带着也不由得绽放微笑的青耘,被她单纯无垢的心所感染,决定为了不让芝姨太操心,往后在练武时要更加小心--那之后芝娘直说是平安符发挥功效,使青耘身上的大小伤痕都消失无踪,但她不知道真正有效的是她那珍贵的笑靥。

他们之间,并非始终都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有段日子……在体悟到自己对芝娘怀抱着的情感前……他们就像亲生兄妹,不,甚至远超过亲兄妹,关系融洽而亲密。哪怕小芝娘嘴巴上和现在没两样,总是\"少爷\"、\"少爷\"地叫,可当时的

\"少爷\"两字,不像现在这般刺耳、冰冷。

外头人曾经调侃说他的风流是遗传自爹爹,爹爹自年轻到现在总共纳了五六房妾,加上外头养的……每房妾侍都为爹生养儿女不说,据他了解,没被送进邵府的私生子也不在少数,到最后自己究竟拥有多少弟妹,他也数不清。

照理说,想要疼爱妹妹,多的是和他流有相同血液的妹妹们等着他去疼,可是在他眼中,那些妹妹们没有一个及得上芝娘可爱;即使事后才知道芝娘和他-样年纪,甚至和他同一日生,这也都无关紧要。

他就喜欢她善体人意,不无理取闹,总是像朵素净的小花儿,没有华丽耀眼的外表,静静开在阡陌,无条件地提供来往行人清新宜人的花香。蓦地,你才赫然发现曾几何时没有了这香味,连空气都变得乏味了。

而且芝娘也不只有\"安静\"的一面,她同时也可以是活泼的、逗趣的,自己戏弄她的时候,其它的奴才、丫环们遇上同样的情景,总是会傻笑着任由他恶作剧,可是芝娘会生气,会报复,也会和他一起瞎闹。

她与那些一心想奉承他的奴才们不一样,她虽然把他当主子看,但最重要的原则她绝对不会让步、好比自己要是干扰到她工作,她也会板起脸来生气,他骑马、玩耍、练武太不小心而伤到自己时,她也比谁都着急地来到他身边。

太多,太多的回忆,青耘几乎都快忘记……芝娘不完全属于他的。

不、一个人本来就不可能\"拥有\"另一个人。

小时候的他以为自己跟爹爹要来了芝娘,芝娘就会永远属于他,可是孩子终究会长大,终究会明白--就算买断了一个人的人生,也买断不了人的灵魂与意志。

慎重地收起这张平安符,青耘不会天真到以为逝去的光阴能够倒转,已经变调的关系也不可能再回复到旧日的甜蜜,那时的甜蜜已经不足以满足现在的他了。现在的他所渴望的不是年少的自己会有的渴望,食髓知味,他也不过是屈从自己渴望的凡人罢了。

邵府的晚宴向来是宾客盈门,应邀而来或不清自来的客人,照例将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一顶顶富丽奢华的金轿川流不息地送来一位位家世显赫、财富傲人的贵人。

一场赏春花宴就能吸引如此多的权贵前来,除了邵府内名闻遐迩的百花园之外,另一方面则是多少看在主人的面子上,若不到场致个意,也许明日就会成为朝堂上不受欢迎的人物,排挤在主流势力以外。

身为当今皇上最疼爱的邑妃的娘家,成为皇亲国戚后,邵府是一路飞黄腾达。不但邵家老爷受封爵位,赠赐了庞大土地,就连年轻一代的小辈们也纷纷进入朝廷为官,形成一股新兴势力。

大伙儿之所以争相巴结,无非是想借着邵府气势正旺时,看看能否从其中多少捞点油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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