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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君 第21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想问清楚,想弄开谜团,正待要问!亭前人造的水择上,噗噗地飞来两只丹顶鹤。那是沈府中所饲善的珍禽之一,双翼遭人各取下一小截骨头,能飞,却无法高远,注定被关在这精致无比的庭院中。

两人的注意力被引了过去,浅浅水泽上,两只鹤鸟倒也自在,捕食水底下的小生物,玩著水,相互交颈厮磨。

“这种鹤鸟是成双成对的,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活不成。”晓书静静地道,眸中闪烁情感,是艳羡的、渴慕的,脸上的期望连自己都不曾知觉。

然后,那个男子悄悄地俯下头,在她耳边轻柔低语:“孤独的狼也想成双成对,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

落日余晖,透过窗格子上的薄纸斜斜射入,室中昏昏黄黄的,有些儿暗。

这时分,各房伺候的丫鬟前来领膳食,厨房里的人手全集中在前头,将煮好的饭菜分盛几碟,再置在竹篮里头,正是忙得不可开交之际。

而厨房后头,适才使用过的锅碗大铲、汤杓砧板还放在水槽里来不及清洗,与前头的嘈杂形成强烈对比,这儿好静,所有锅碗瓢盆、蔬莱腊肠都静静搁著。

他如往常,趁著大家忙得昏天暗地,没暇注意时走进后头来,神色从容,像是口渴了,只想到大水缸旁举一口水喝,什么事都不做。

笔直而坚定地走来,他靠近角落那瓷以陈酒新发的生蛋,揭开红巾软木塞,登时酒香和几味中药材所融合的气味飘散出来。他面无表情,一切的动作流利无迟疑,由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打开瓶口,埋头的粉末细碎地跌入瓷中,化为乌有。

他静静笑,两手抱住瓮身轻轻摇晃,再盖上软木塞,一切又如原状。

“为什么?”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他猛然转身,眉飞扬,双目阴狠无比,直到他发觉面对的人周身闪烁妖异的青芒,眼瞳中是两朵青蓝火焰,他神情一怔,与其说恐惧,倒不如说是困惑,他很困惑,眨也不眨地望著,不确定眼中所见是虚是实,是真是幻。

“为什么在酒酿中下毒?”那青蓝光的人影又问,声音似远似近。

他不回答,唇掘得很紧,那神态、那气势不像人类,而是未经驯服的野兽,窥伺著,等待著,一逮住机会就要朴杀而来。

“你是谁?”他终於出口,镇定得诡异。

青蓝的光在扩大,那人影绶绶道:“凡是想伤害她的人,我绝不放过。”稍稍停顿,声音又起,“她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极为伤心。”

那影儿话刚落,一道青光疾射而出,不留半秒思考时间,直利地穿透过他的眉心,将他的神智打入一片浑沌……

***

“锋弟——醒醒呵……锋弟——”

一个唉声在脑中来去穿梭,轻柔焦急,是他所熟悉的女子嗓音。头好痛,特别是眉心的位置,好似让利刃活生生剜开,埋头空空一片,徒留脑壳。

“锋弟……”晓书急得快哭了,掉头望著负手而立的男子,“玄……玄、三郎……”还不太习惯唤他的姓名,“你帮我瞧瞧锋弟好不好?他一直不醒,我好担心。”

四周潜藏著那么多危险,这些年锋弟光芒愈现,虽然年纪尚轻,已是爹生意上的好帮手,将来要独当一面不成问题,她真怕……真怕呵……怕那些人容他不下,用残忍的手段设计他。

此时,床上的男孩有了反应,唇边发出细微申吟。

“锋弟!醒来,你睁开眼啊。”晓书握住他的手,不住地摇著。

他睁开双眸,首先瞧见女子破涕为笑的面容,那么纯然、那么如释重负,欢欣愉悦地盯著自己。他咽了咽喉头,视线缓慢上移,接触到静伫在她身后那名男子的眸光,心暗暗一震,感受到对方的无情和凌厉,脑海中,那闪动青蓝光的人形轮廓与眼前男子合而为一,影子幻化成人,就在面前。

“锋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不见踪影,还好去……玄、三郎他在野林里发现了你,认出你的身分,才将你带回家里。”她探著他的额,温度和缓,她的心也渐渐和缓。

“野林里?”男孩斜飞的眉挑高,戒备地瞄著一旁的玄三郎。

后者亦是挑眉,唇角浮现冷淡的弯度,深沉不语。

“你都忘了吗?怎会这个样子?!”晓书不自禁又为他忧心。

男孩假咳了咳,垂下眼睫,“书姊,别问了好不?我头好痛,一想就痛,我自己也茫茫然的,好像在作梦。”

“是吗……该不会伤到脑子了,书姊瞧瞧。”她咬著唇,手伸去揉著他的后脑勺,轻柔接捏著,“哦,还好,没有肿起来。”

“书姊,没关系的,我多睡一些时间,应该就没事的。”

“他醒了,该让他喝药。”一直冷眼旁观的玄三郎忽然出声。

“喔,对了。喝药。”晓书站起身,才记起香菱还在厨房煎药,尚未送来。“我去瞧瞧药熬好了没,玄、三郎……”这次稍有进步,唤得较顺溜,声音细细要求著,“你暂时帮我瞧著锋弟,好不?”

“你的要求,我焉能不从?”他笑著。

“谢谢……”红著脸道谢,晓书翩然离开。

她前脚刚走,四周顿时陷入沉沉寂静。

男孩打破沉默,声音超乎年龄的老成。“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

玄三郎兴味地笑了笑,“不用问也毋需问了,我知道。”

静静思索,一切都明白了。这男孩年纪虽小,性情却是狠利而无情,或者是这生长环境所激发,他的恶性发挥得十分透彻,今日如此,将来必定惊世。

男孩微征,随即宁定。“那你为何要支开书姊?你想说什么?!”

“你很聪明,相当聪明。”玄三即由衷说,微微沉吟,继而道:“我不会取你性命,因为晓书在乎你,下毒的真相,我也没打算告诉她,你还是她的好锋弟,需要她关怀怜惜的好锋弟。”他笑出声,带著嘲讽。

斟酌片刻,男孩锐目细眯,开口问道:“你不怕我再下手对她不利?除掉她,沈府中无人及我,剩下那些个酒囊饭袋,迟早要让我踏在脚下。你其不怕我杀她?!”

没料及吉三郎竟狂放一笑。“你有能耐就做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什么意思?!”

玄三郎没有回答,只淡淡地扫过他。

那句话目前尚无法理解,直到后来,男孩终於知道他为何如此笃定。

“你也是狐狸精?”男孩问,因亲眼见过他的神通,知道他非比寻常。

“『也』?!”玄三郎发觉他话中怪异之处,目光转沉,紧接逼问:“沈府中有其他精灵?”狐狸精?来访沈府这么多日,他竟未察觉,可见对方道行颇高,懂得隐灵藏味之术,不容小觑。

“你不知道吗?呵呵……她藏在这儿可久了。”好多年前,那狐狸精不知从何处人家偷来一个婴孩,让他人以为是其亲生,只为掩人耳目、为成就自己的情爱。只有他知道她的底细,可是有口不能言,因为她一毁,自己也跟著毁了,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何去何从。

这个秘密,他不曾对谁说过。

“锋弟,药来了。”温柔的声音响起,阻断玄三郎正欲问清的话。

晓书和香菱丫头一同进入房中,托盘盛著药碗,由香菱捧著。

“药要趁热喝才见效。来。”晓书靠了过来。

“书姊,药会苦,我、我不想喝。”他瞬间戴上面具,十二岁男孩的面具。

“健锋弟,良药苦口,不喝不行。”她习惯地揉著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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