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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门名花 第7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容灿额上冒出豆大冷汗,右手受制,他隐忍住痛,将残存的内劲凝於左手指尖,突地上身扑近,迅雷不及掩耳出手攻击,一招锁喉扣逼至沐滟生颈部,饶是她反应敏捷、迅速格开,容灿的手指已扫过她的肌肤,留下火辣辣的灼痛。

未能一招将她制服,容灿不让对方有思考馀地,扬手朝她的天灵盖打下,此招甚是狠辣,沐滟生竟是不挡不躲,反而趋身向前,微扬著下颚,双眸如泓,盈盈地注视著他。

丰润的红唇几要贴上容灿,鼻中嗅到她独有的香气,月光下,她的眸如夏夜水面,反映出两个自己。容灿一愣,手停在半空,怎么也打不下去。

“你舍不得我死。”沐滟生拉下他的手,将脸颊轻轻偎上。

容灿又是一怔,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心中恼恨了起来。

“走开!”单臂粗暴地格开她。

沐滟生好脾气地摇了摇头,好似眼前是个正在闹别扭的孩子。“人家想做的事尚未完成呢。你这个模样,我怎能说走就走?”

容灿以为她所谓“尚未完成”指的是火药之事,唇边浮出冷笑,“要命一条,等你来取,若想从我口中逼出什么,那是白费心机。”道完,他又口吐黑血,身躯终於倒地不起。

“能撑到这时候,也难为你了。”

她移近他,气息轻轻撩上容灿脸庞,容灿没法动了,方才发力出招抽光体内存留的气劲,如今的他只能任人宰割,望见女子的笑颜,他索性闭上双目不去理睬,却阻止不了她的轻声细语传人耳中——

“刚刚没一掌打死我,你肯定在恼怒自己吧?可是……可是我心中很是欢喜……”顿了一顿,她音调转为低柔,轻轻地问:“你说,江湖上相传金鞭霞袖聪敏机智、貌美如花……你怎么想?是不是也觉得我貌美如花,长得好看呢?”

身为女子,对自己的容貌必定是在乎的。容灿本不欲回答,随即忆及她喜听旁人称她貌美,双目睁也不睁,轻蔑地启口。

“我所识得的姑娘中,个个都比你美貌娇艳,会吟诗、会作对、会篆籀、会弹丝、会品竹、唱清曲舞垂手、下围棋比双陆,与她们相处绝不会言之无物,倒是你,你会什么?呵呵……只会耍心机,喔,我倒忘了你还会耍长鞭。”

知道她汉语所知有限,容灿故意讲些她不懂的词,什么篆籀(古体书法)、弹丝(弦乐)、品竹(管乐)、垂手(舞蹈)等等,沐滟生还是首次听过,又如何能懂其中含意?

“她们……都是汉家的姑娘?”许久,她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汉家姑娘知书达理、婉约贞静,岂是你比得上的!”

又是一阵沉默,不知名的虫儿唧唧叫著。

“汉家的姑娘最最可怜!”她下了注解,语气微绷。

“做什么?!”容灿猛地睁开眼,看见她翻身跨坐在他的肚月复上。背对著月光,他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觉女子双腿夹住自己腰侧两边,小手握著他淤肿的右掌,两人动作十足暧昧,容灿心一紧,狠狠又问:“你做什么?!”

“完成今晚来此的目的。”语毕,她由腰际抽出短匕。

见银光闪过,容灿暗合双目,心想,今日要命丧此女手中了。

匕首落下,没有刺入容灿的胸口,却在他右掌心割了三刀,她找出短匕、挥刃、回鞘,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这三刀较之方才她使劲压迫,便如搔痒一般,容灿竟是毫无痛觉。

不知她又再想什么方法折磨自己?容灿怒睁双眼正欲斥骂,见眼前景象,话便梗在喉间,气息陡地紊乱。

沐滟生跨坐在他的月复上,两手执著他的右掌,她半边的脸埋在他的掌心中,她的唇温温润润、如同暂栖的蝶,贴熨在那三刀的口子上,吸吮出腥味的血。

“你……”这一切超月兑容灿所能想像,想推开她,可恨身上无半分气力,他手心感受不到痛觉,或许是心理作用,对於女子游移吸吮的唇却是敏感万分,整个掌心都热腾了起来,心亦随之迷惑。

沐滟生不理会他,沉默著,专心一意处理那些伤口。

藉由月光,她每次偏开头将毒血吐掉时,容灿瞧见她双眸微垂,几分倔强,几分黯然,不知是否在意著他方才所说的话。

“你到底……”随著掌心流出的污血,胸口的痛渐趋缓和,取而代之是极端的困顿,容灿强睁著眼想看清楚她,眼皮却沉重得难以抗拒,他合起眼,蓦地睁开,又乏力地合起,来回四、五次,“……意欲为何?”他眉心皱折松开,意识终於飘远了。

直到血转为正常的红颜色,沐滟生才停下吸吮,将一边的霞袖在水中浸湿、拧乾,小心翼翼擦拭著自己划下的三条刀口。接著,由腰间取出一水滴形的药瓶,将里头药粉均匀撒於掌心,粉末碰到伤口立即没八血肉,淤肿淡化了,伤处亦逐渐凝结,形成又细又长的痕迹,容灿的掌纹原就复杂,而今又贯穿了三条横线,更是错综难明。

“喂——”她俯下头轻声唤著,容灿无所动静,彷佛睡得极沉。

幽幽地,她叹息著,手指沿著男子冷峻的脸庞画动,淡淡细纹的眉心、两道浓眉、挺直的鼻梁和好看的唇形——

沐滟生仍是幽幽一叹,螓首搁在容灿胸膛,半边的身躯贴紧了他,仰起小脸,媚态横生的眼眸注视著男子微泛胡髭的下颚,以及轮廓英俊的侧脸。

“人家把东西送给了你,为何将它丢弃?”她喃喃地问,明知不会有解答。

夜深了,月华依然清亮,那叹息似的歌声又起,如痴如醉、绵绵渺渺。

在梦中,男子捕捉著歌音,眉微微皱著、唇微微扬著,一切似梦似幻,欲辨已难……

☆☆☆

醒来时,容灿发觉自己躺在临窗的长椅上。透过窗子望去,水面平静无波,一只白鹭低旋著,长嘴捕获水底下的小鱼,又振翅飞高。

稍稍一动,全身肌肉又酸又软,好似年少时为扎实武功基础、双臂吊起水桶,跃上三天三夜的马步,每条肌肉都撑到最大极限,忽又松弛下来——

“觉得如何?”男子笑意隐隐,步近他。

闻声,容灿急掉过头上时忘了自己正处於非常时期,颈部扭疼,喉间不由得发出问哼。

“很不好。”他咬牙道,瞪了忍笑的李星魂一眼。

“我睡了多久?”他知道自己睡了一段时候,梦境中,流荡著某种轻飘飘的音调,像是温暖的流域,将他整个包围,流连忘返。

忘记有多久,他的心绪不曾如此放纵过。

“至少一日夜。”他趋前欲助容灿坐起,被对方回绝,索性坐回竹藤椅,咂了口凉茶。“昨夜我到来时,三哥便睡在这躺椅上,一动也没动,可吓坏了小眠风,问了他,才晓得他也是过午才醒,显然让人下了薰香,迷得昏厥不醒。”

意识在坠入黑甜乡前,容灿记得最后的影像,在竹阁外临水的檐廊下,那女子出乎预料的举动,匕首闪烁的光芒、埋在他掌心的小脸,那眼眸半合、双唇轻吮的神态……而自己怎会睡在这躺椅上?是她抱他进来的吗?

容灿浓眉聚拢,全然猜不透那苗女是何心思。

此时,眠风端著个大托盘跨进屋来,见容灿清醒,脸上露出欢喜笑容。

“灿爷,饿了吧?眠风煮了粥。”

双眉拧得更紧,容灿一脸嫌恶。“我不吃那种既烂又糊的食物,还有,将药汁倒了,休想要我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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