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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沉吟 第29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你真喜欢人家就早早行动吧,我已知会了你,别说我不顾兄弟情谊喔。我那群朋友里,好几个对涤心丫头倾慕已久,我在其中穿针引线,也省得胡抛绣球乱招姻缘,那些男的家世好、人品好、有学问有抱负,跟涤心挺相配──哎哟!”最后一声喊得震天价响,肚子吃了武尘一记重拳。

“你、你……”陆阳揉着肚皮,戒慎恐惧地盯住武尘,“你你你……”这是近距离攻击,若非他皮硬,肯定要肚破肠流。

来不及说话,窗户咿呀一声由里推开,小小头颅探了出来。

“阿阳,你在跟谁说话?”

“啊?”陆阳掉头瞧瞧涤心,又赶忙掉头回来,方才赏了他一拳的人不知隐身何处。太卑鄙啦!“这么晚能同谁说话?我在替妳赶猫哩。”

“赶猫?”

“是啊!是只思春的公猫,爪子又利又狠,脾气又凶又恶,瞧,牠把窗纸弄破了,急着要跳进厅里,牠的母猫肯定在里边。”

“是吗?我没瞧见母猫,厅里只有我一个啊。”涤心奇怪地看着他,关心地问:“你做啥捧着肚子?”

“我肚痛,想拉屎。”他说得咬牙切齿。

※※※

天气甚好,冷归冷,空气中已有淡春气息。

今早,涤心将白雪芽移至园外,她昨夜伏案而眠,不知怎地梦见了武尘,他身上的温暖如此清晰,还有似真似幻的叹息,心一拧,在梦中竟又落泪。

是日有所思吧,因那一株树芽勾起心中对他恋恋难舍的情意。

待得醒来,肩上正披着一件灰衫罩袍,那是男子的款式,她很疑惑,以为是如意丫头替自己盖上,可何来这件灰袍?而且那味道……那味道……涤心不敢细想,或者是驼鸟心态,她将这莫名之事抛诸脑后了。

迅捷地盥洗梳妆,涤心往陆夫人的厢院请安,刚绕过回廊,笑声已由房中传来,想必是陆阳和海棠也在里头。

“婉姨今天心情极好呢。”面露微笑,涤心扬声轻问,脚步跟着踏入。

“涤心,快瞧谁回来了?”

陆夫人欣喜的话语伴随涤心瞬间苍白的面容。

房中,婉姨、阿阳、海棠,还有一个坐在婉姨身边,嘴角淡淡噙笑的男子,涤心盯住他,霎时间脑中全是空白,有欢喜有幽怨,方寸柔柔情愫,然后是对他满满的愧意。

阎王寨一别,涤心走得匆促,贺兰安排了人护送她回三笑楼,但当时冲突造成两人之间难堪的局面,无论如何,她断不能在三笑楼待着了。隔日,她收拾好行李,同会馆众茶商辞别,只称说有急事待办便返回杭州,一路上浑浑噩噩,心好似教人挖空,某部分的灵魂飘走了,连自己怎么回到陆府,她也没了印象,等清醒过来,她已在床上躺了几日。

他该是不想见她吧……

涤心内心涩然,尽力控制情绪,静静地,她回他一抹笑,声音持平有礼,“大郎哥。”

她瘦得下巴又细又尖,脸白若纸,眼下有淡淡黑晕,武尘心中一痛,不由得思起昨夜。她累得睡着了,自己不敢惊动她,只能伴着她直到天明。

涤心受不住那两道别有深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撇开脸,朝陆阳和海棠点头微笑,接着转向陆夫人,将挂在颈上的铜算盘取了下。

“婉姨,这东西该给海棠,我不能再戴了。”

“呜呜……妳怎地这么狠心,人家……人家现在不比平常,妳顾也不顾我,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这么重的担子人家怎担得起,涤心姊,妳好狠心,呜呜……妳好狠的心啊……”抢先发难的是海棠,说着说着,她忽地干呕了起来,不知是真是假,倒急坏了陆阳,对妻子又是拍背又是安慰。

涤心又好气又好笑,暗自叹息,双眸一瞄,发觉武尘深深凝视着自己,方寸荡漾,脸不由得嫣红,又急急定下心思。

他是什么意思?不恼她?气她了吗?涤心暗自思忖,用力掐着手中铜算盘。

“妳嫁了人,一样是陆府的管事,做啥不要这铜算盘?”陆夫人说得好响,眼角有意无意瞥向身旁之人。

她当然知道涤心为何不要铜算盘,说到这儿,心中不免对武尘怨怼,这小子不帮忙家中大片产业和生意也就算了,还教她损失了陆府强而有力的支柱。

当初她慧眼识英雌,打出“美男计”硬生生将涤心留住,才没让这等人才跟着苏泰来夫妇归隐山林,如今倒好,美男计不中用啦!也不知那绣球招亲管不管用?能不能给点刺激?若大郎还无动于衷,这出戏便是玩完啦!

“该给海棠的。”涤心一脸坚持,对那孕妇呼天抢地无动于衷,径自将铜算盘置在桌上。“这阵子府里的生意和茶园我照常看着,待海棠身子稳定些再说,这铜算盘有其特殊意义,海棠迟早得扛下来。”

到时,她便离开陆府,谁教她心软,只能选这缓冲之法。

“涤心有要事先行告退,你们慢聊。”说完她转身便走。

“丫头,妳早膳用了没?”陆夫人在身后大唤。

涤心匆匆走出厢院,只听她扬声回答,“不饿!不吃!”跟着身影完全消失。

不敢再瞧武尘,也不敢猜测他为何回来,她自知是理亏的一方,对武尘有愧疚、有歉意,该要诚挚地说声对不起,但心是这么飘摇不定,她的勇气早在小碧湖畔,在他绝望地说出“妳走,我不想见妳。”之时,崩坍得灰飞烟灭。

“妳这丫头!唉……”陆夫人兀自叹气,突地神色一变,狠狠转向武尘,两道目光既锐利又阴沉,幽幽地问:“知不知道咱们家要办个全杭州城最盛大的绣球招亲?”

“已有耳闻。”武尘静静回话。

“知不知道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招亲大会?”

“当然。”

“知不知道届时将有数以千计的青年才俊辈襄盛举?”

“嗯。”

“知不知道是谁抛的绣球?”她语调拖长,又幽怨又可怖,脸忽地逼近。

“嗯。”

“知不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他点头,语气不疾不徐。

“咦?”这个问题答得有些快,陆夫人脸色一弛,试探又问:“该怎么做?”

那答案不假思索、不拖泥带水、简单明确,只有一个字。

“抢。”

饼午,武尘终于详尽答完义母每个刁钻尖锐的问题,大大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涤心没有回府用膳,他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同寿伯问起涤心今日的行程安排,那本留言簿当真好用,寿伯随意翻了翻,已寻出答案。

“今天京城来了大官,与杭州茶商相谈边外的茶马贸易。哪,涤心这儿写着呢。”寿伯将本子趋近老脸,瞇起眼略微吃力地瞧着,逐字念出,“辰时,于庆兴楼梅花大厅聚首议谈。”

“京城来的大官……”不知怎地,武尘心头微微不安。

“是啊,当然得派大官啦!那茶马贸易是新政,跟边外的蛮子做买卖哩,咱们给茶,他们给马,互换互利各取所需,呵呵……这也是涤心丫头解释给我听的。”

武尘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心脏急促跳动,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了。他猛地握住寿伯,焦躁低问:“知不知那大官姓什名啥?!”

寿伯不懂他为何这么大的反应,搔着头支吾其声,“哦……嗯……涤心丫头说过,好似叫……吴什么的……吴……”

“吴光宗!”武尘厉声喊出。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人!大少爷,匆匆忙忙去哪儿啊?发生啥事啦?大少爷──”

武尘身似狂风,一眨眼,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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