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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凛佳人(下) 第11页

作者:雷恩那

“放心,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总要求成!”微微咬牙切齿。

“好,那我也我……也总要求成,对,一定求得成!没错,一定求得成!就是这样……”喃喃自语,连声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要离开。

“大智——”宫静川唤住傻大个儿。“你要给果儿的聘金在我这儿,别忘了。”

“……聘金?有、有吗?怎在爷那儿了?”不明就里地抓抓大耳。

爆静川颔首,嘴角淡扬。“有五百两,让你娶果儿用的。”

“噢……”继续不太明白地搔着头,但听到“娶果儿”三个字,脸上又出现大大笑容。“好!”

“去吧。”

被主子爷如此这般地“巧取豪夺”,追进来讨玉佩的大个儿终于甘心退场,主院落终归宁谧。

手握温润白玉,高悬的心似也沉回原来的地方,然,仅是暂时定了心。

他不禁要想,那姑娘是用何种心情,放开这块双心玉……

两日后,宫家马车出了城,不往井盐场去,而是一路往东走。

这一趟是为到临海的大盐场视察,海盐场近来的盐船全汰旧换新,新式样的船既轻且巧,当初是汇集不少老师傅的巧思才打造出来。

寻常时候,宫静川每隔五天就会接到海盐场大管事汇报过来的事务,若事态紧急,则每日皆有书信送至,今次亲自走这一趟,算是例行之事,亦是去瞧瞧新款盐船下水后状况如何。

而夏晓清也跟来了。

主要是为海盐场理帐之事,要与那儿的账房总管事见个面,也好当面请教。

又因离家较远,一日来回不易,遂明玉与澄心也都一块儿跟来。

主子们、姑娘、小厮、丫鬟,一行人共两辆马车,策马随行的护卫则有六人。

他们在近海盐场的小别业过了几晚,办完正事后,选在一个风和日暖的晨时启程返回。

回程路上气氛轻松,经过之前走过的一片山坡地时,这一日,坡上竟开满不知名的小花,白的、黄的、紫的,如毯子般铺就而去,在和风中摇曳,美不胜收。

明玉攀在窗边,嚷嚷着要马车停下,宫静川见大妹露出近日来难得的笑颜,又见一上马车就捧着从海盐场带回的旧账册猛看的夏晓清,亦抬起柔润脸蛋朝窗外瞧去,唇角浅浅扬弧,他心湖一荡,遂吩咐马车停下。

一下马车,小姊妹俩冲作第一,立即奔上那片及膝高的花海山坡。

有无惑盯着,宫静川并不担心姊妹俩跑远,他慢条斯理跨下马车,回首朝仍在里边的姑娘伸出大掌。

他这举动瞧起来极自然,夏晓清却怔了怔。

“下来走走。”薄唇隐约有笑。

她玉颊陡地红了,觉得近来的他甚是古怪,但要她说出哪儿怪,却又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他好像太常握她的手,害她越来越熟悉他的掌温,惹得一颗芳心再次蠢动起来,实在不好……

“宫爷需要手杖吗?我取傍您。”她想去拿那根收在角落的乌木杖。

“不需要。你下来吧。”

她好像听到他话中的笑意,暗暗咬唇,她到底抵不住他的亲近。

罢将手放上他的掌心,那修长有力的指随即一收,让她扶着跨下马车。

周遭有其他人在,晓清两脚方站稳,就想抽开手,幸好这次宫大爷没有为难人,袖中五指一松,让她撤开了。

另一辆马车的车夫是大智,他那一头载着如喜、如福和果儿,还有一些整理好的包袱,见三个丫头也都下车伸懒腰,又见大智偷偷模到果儿身畔,夏晓清绽在唇上的笑不禁加深。

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身边的人一切安好……

她收回眸光,陪着身边男人缓缓走上山坡。

日阳暖暖,风是尽染野地香气,偶尔飘动的袖底、衫摆与裙裾会招来小蝶儿共舞,她于是故意慢下脚步,让蝶舞绕在身畔久些。

就是这样,像这种时候,可以让她偷偷珍藏于心的片刻,她一个片刻、一个片刻抬起,在心底融成一池的暖,让她再次明白,就这样,也很好。

“我会一直照看着珑玥,你知道的,是吗?”走在她斜前方两步的宫静川突然顿下步伐,刻意等她上前,闲聊般问道。

他的话来得有些突然,晓清定定看他,一会儿才回过神。

“我知道。宫爷说过。”她在他眼神强烈的示意下,走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两人再次往坡上缓步而去。

“那我对珑玥的感情,你可明白?”他一袖负于身后,迎风面庞十分俊雅。

她不懂他因何提起方珑玥,只沉静道:“我明白。”

“那你应该知道我和她之间已非男女之情了,是吗?”

夏晓清忽而定在原地。

察觉到她没跟上,他袖底大掌再次出招,趁她发怔之际牵着她走。

她还真傻乎乎,被他一路拉上坡棱。

棱在线有几棵槐树,他们站在某棵树底下,目线能遍及整片花海山坡,能瞧见在坡上嬉闹的人儿,但她谁都不看,只迷惑怔望着他。

“……宫爷为什么说起这些?”

“我想确认你我之间没有误解。我怕你以为我仍执着于珑玥。”他目光深黝,与她相凝。“我对珑玥一开始就喜爱的,现下当然仍喜爱她,但这样的感情包含愧疚、怜惜种种心绪,已不再有男女之情,呵……或者从未有过也不一定。”他轻松自嘲。“我与珑玥其实更像亲人那样,尽避我们之间无血脉相连,但她的确是我的亲人,如同明玉、澄心,珑玥是我另一个妹妹,无论她多大了,去了哪里,身为兄长的永远会操心……晓清,你明白我所说的,是吗?”

她深吸了口气,掀唇欲语,最后却仅是点了一下头。

宁稳的心又感受到阵阵悸动,在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自处的方法之后。

她无法接话。不知该响应什么。想避开他别具深意的注视。他却唤——

“晓清……”

“嗯?”神魂只好继续跌进那双深潭般的眼里。

“你来到『松辽宫家』做事,做得很好、很快活的,是吗?”

话题跳好快。她一怔,微微牵唇。“在盐场大仓做事,大伙儿待我很好,我喜欢做那些事,喜欢那里的所有人。”

还好是“所有人”,而无特定之人。宫静川暗暗吁出一口气。

“那么,你也知道明玉和澄心很喜爱你的,是吗?”

“嗯……”本能地颔首。“我也很喜爱她们啊……”

“那么,你定也知道我很中意你的,是吗?”

他蓦然丢出这一问,夏晓清气息顿了顿,眸心隐隐泛光。

她很气自己,气恼自己定力如此不足。

明知他口中所说的“中意”,指的是她的才干,她双耳、双腮仍要发热,心房依旧无可救药地怦怦乱跳,仍然这样大纵难静。

下意识攥紧手指,竟才惊觉一手仍被他握在温掌里。

她又想撤,可这一次他不让,适当的施力没握疼她,却也不让她逃,而她再执意挣扎的话,只会出丑。

她一叹,认了,就由着他握住,允许自己稍稍贪恋一下这种肌肤相亲的刺麻感……有些可悲,却无法抵拒,便如饮酒解渴,只会愈饮愈渴。

她闭闭眸,用力稳下颤栗的身躯,稳住颤抖的心,然后轻应一声当作回答。

那张好看的俊庞露出浅笑,跟着又淡淡敛容,他表情变得郑重,仿佛……似乎……也有一丝丝古怪的紧绷。她看不明白。

他继而道:“晓清,我以前曾说,这辈子除了理好家业、带大明玉和澄心,尽力弥补当多留下的遗憾,余外之事,我已不多想……我突然间顿悟,原来困在那个局里的只有我,找不到出路,眼被自己蒙蔽,双耳不听旁人的话,连心也盲了,别人明明寻到自个儿想走也走得快活之道,却因我的一厢情愿与自以为是,硬要揪着对方回归我所认为的『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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