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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魔 第11页

作者:雷恩那

紫儿抓抓女敕耳大叹。“这个人来路不明,小姐自然是不见。自春天时候,闹出小姐被下蒙汗药的意外,面生的人咱们就一概不理应了,只是这位姓欧阳的也太不上道,都推了他好几回,他还真送帖子送上瘾了。”稍顿,黑亮眼珠滴溜溜一转。

“——小姐,这事不太寻常呀!煜少爷曾吩咐过,感觉不对劲儿就得知会他一声,您瞧,要不要跟他说说?”

提到悬在心尖的男人,易观莲秀颜兀自轻垂,眸光悄湛,淡声道:“展煜出关外近两个月了,他人在关外,有什么好同他说?”又该如何跟他说?

“紫儿听来易家堂学织锦的大娘们说,煜少爷回关中都三天喽!”他回来了!那么……那么……是把姑娘带回来了……

易观莲呼息一紧,体内热气皆往胸房冲涌似的,心音坪乱。

她暗咽了咽,试着将堵喉的无形硬块吞落,片刻才状若随意道:“原来他已把华二小姐带回关中了吗?华家如今一家团聚,有华笑眉在,那个家肯定热热闹闹,那很好,对谁都好——”

“小姐,才没呢!大娘们说,煜少爷独自出关外,结果还是独自一个回来,那位笑眉小姐听说就留在关外没打算走,她要嫁给一只白毛虎……呃,不是,是那个银毛虎啦!”

轰!

巨声惊爆,轰隆隆乍响,在耳畔、在脑子里、心里,震得易观莲手上、膝上的绣片散落一地。

我要的不是静眉,一直是另一个……

怎么会?怎么会?!他去接她了呀!出关外之前,展煜不仅将自家棉田、织厂和仓库的事安排过,尽数托给新婚的华静眉和骆斌,更把她易家也纳入安排的范畴内。她遭人下蒙汗药,偷渡至“凤吟阁”之事,尽避他对官府以不着痕迹的手段施压过,查到最后也仅逮到当日将她送至“凤吟阁”的那两个汉子。

事情仍持续追查,他有他自己的门路,她不曾过问。

后来他走了这趟关外,人不在关中,华家那边对她的联系竟更频繁了,甚至那位冷面新姑爷骆斌也借故晃过来两回,而华静眉走得更勤,两家底下工作的棉农和织娘们往来更密切,就连两家的护院们也混在一块儿互通有无,相互支持。

她这个易家主子当得似乎有些有名无实,旁人爱来串连一气,她也全由着人家,怕是将来底下人造反,她也随意了。说来说去,唯一能说嘴的真只有她的“师匠”身分,一旦上了易家堂,坐在织机前,个个都得听她的。而他说,有人对她下手,极可能就为她易家锦“师匠”的身分。

他是安置好一切才启程的,她内心万般落寞却也为他祝福,望君得偿所愿。

……我会把她带回来……也该是时候带她回来了……

结果,姑娘没随他走。姑娘要嫁人了?华笑眉要嫁人了!

“唔……”好痛!

“哇啊啊!小姐,您怎么啦?哪儿不舒服?胸、胸口吗?”紫儿见主子脸色雪白,眉心紧皱,握成拳的一手还压在左胸脯上,吓得她忙靠过去扶持,成迭的帖子跟绣片一样全哗啦啦地散了满地。

“没、没事……”闭上眸,深深呼息、吐气,易观莲终于稳下神色,忍过那股突如其来的刺疼。因何心痛,倒也非全然莫名,她隐约是知晓的。

情是苦,多情更苦,瞧来,那男人跟她走上同一条路了。

“小姐,抹些药露好吗?紫儿有百宝药袋,比伍嬷嬷准备得还周全,不怕。”

翻翻翻,小手猛往斜系在身的锦袋里翻。

“真的没事,紫儿别忙,没事的……”宁神,她按了按大丫鬟忙碌的手,雪脸甚至淡淡露笑。

“小姐啊!”唉唉,天不惊、地不惊,最怕顽固小姐不听话。

易观莲恍若未闻丫发的叫唤似的,幽眸瞥向窗外棉田景致,很低柔并且绝对顽固地说:“让马车停了吧,我想下去走走。”

第五章凤凰缘,愁若锦梭,徘徊斟酌

紫儿原以为自家小姐这一趟是要进城走走逛逛,哪知小姐突然兴起,半道就闹着要下车,透口气儿,还不让她跟,说是要单独走走。

唉唉。“小姐啊,咱们马车就停到竹草棚那儿,车上反正都备有茶叶和茶具,紫儿干脆汲些井水煮茶,您走累了记得回亭里来,别走太远啊!

易观莲笑笑淡应了声,也没说好不好,全由大丫鬟自个儿拿主意。

素手拢着湖绿色的厚披风,她伫足在黄土道边,直到马车拉远了,把爱操心的紫儿带离了,她才举步走进土道旁的棉田里。

采棉的时期刚结束,一车车的棉花全被拉去轧棉去籽,连绵无际的田地还没完全整顿,仍留着根根挺立的棉秆子。少了铃花吐絮的白,枯褐色的茎叶显得暗淡许多,走在当中,嗅到的尽是凄清气味。田中无人,易观莲闲慢地跺出每一步。棉秆大都高过她胸部,生得极密,一旦深入,纤减肥子几是被吞没在层层枯褐里。

以往,她脑中能想事的,边走边想,借着迈出的每一步,慢条斯理地整理思绪。但今日不行,心头沈甸甸,脑子却空荡荡,思绪乱如阡陌,她找不出头绪,也似乎懒得碰触,便如走在这片绵延无境的枯田中,迷了迷了,茫乱茫乱,根本不在乎方向。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亦分辨不出究竟走进谁的地界,突然,田中出现一阶落差,她一脚踩在沙质较多的疏软地,没能踩稳,身子蓦地往旁倾倒。

轻呼了声,她没摔疼,只是一口气压倒好几根棉秆,然后……压在一具温热且透出浓浓酒气的躯体上!

她吓了一大跳,忙要坐起,那具身躯竟快她一着地压住她双腿,蓦然间翻到上头,把她压在一小片倒落的棉秆上。

“……展煜?!”那张欲忘不能忘的俊庞在她面前放大,易观莲瞠圆双眸,心音如鼓,本要挣扎的四肢缓下了动作。

今日的冲击够多了。

他出关外将近两个月,原来早在三天前便返回了。

他独自回来,身旁无心爱女子,因为那姑娘要嫁人,他终究慢了一步。

而现下,他竟然满身酒气倒在棉田里!

他的脸靠得好近,散乱的长发垂到她颊侧和肩胸上,男性身躯极亲密地迭着她的纤身,亲密到让她清楚感受到他的体热和那把将醒的火。

易观莲刚放软的四肢再次僵硬,一瞬也不瞬地直瞪着他。

这男人像是他,又似乎不太像。

男人的眉宇间寻不到一贯的温朗,嘴角常挂的徐笑也消失无踪。他的眼神深炯炯,窜着火,他的气息混着浓郁酒味,偏黝的脸肤透出暗赭,颓靡的神态毁去一切的斯文俊气,却万分撩人心魂。撩她心魂啊……心在痛,魂魄悸动,她微张着唇,喘息不已。此时,被他结实的胸膛紧抵着,某种近乎刺疼的异感蔓延而开,钻进肤底,渗入血中,她全身刺麻刺麻的,像有无数只小蚁啖咬着她,疼得诡异,既疼且热。

“展煜?”他好像说了什么,她没听仔细。

男人又喃:“她最爱湖绿色……”宽额抵着她的,大手揉着她身上的湖绿色披风,胡乱揉抓、模扯,彷佛极眷爱那颜色。

他把她认作谁了?“我、我不是华笑眉,你!唔唔!”呼息被夺,他的唇也如身躯般重重压迭过来,舌钻进她小口中,纠缠吸吮,辗转蹂躏。

“唔……”是惊呼,又像嘤咛申吟,易观莲昏昏然想起“凤吟阁”那一夜,男人也这么吻过她,吻得深重,就为了作足戏。而这一次,他的唇舌更狂放,力道更重,吻痛了她,那样的痛直直冲入心扉,但若是问她因何心痛、为谁心痛,一时间,她竟也无法厘清。合起清眸,感觉加倍强烈,情思盈怀不能忘啊……那双男性大手揉啊揉、揉啊揉,原是要抓住那抹记忆中的湖绿,却在盲目的揉抓中变了调,修长十指发现披风下美好的、起伏有致的柔软,催引着他深探,来来回回流连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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