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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薄情郎 第12页

作者:雷恩那

这样也好的,或者那种全然的宠疼,她终其一生也品尝不到,但认清自己的另一面,再如何也是好的,而她尽避得不到,却有能力付出,一定有某些人……值得她宠吧?

“巴罗,我——哇啊!”她惊叫,吓得往前扑去,因为外头再一次轰隆隆乍响,猜测又是另一波盲乱攻击。

昏了昏了,脑子里有条线绷得太紧,绷过了极点,猛地织断,她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什么冷静自持全抛到九霄云外,有什么抓什么,两只细臂再次牢牢勾紧男人颈项,比方才更使劲,柔软上身密合着他结实的前胸。

“我不怕、我不怕……我、我没有害怕……”她禁不住地胡乱喃语。“我没怕、我没怕的……倭寇杀上岸,好多坏人,村里好乱,渔船都起火了,到处轰隆隆作响,好多地方都着火了,娘要我别怕,爹要我找到机会就逃,别管他们俩,我不能怕,怕只会坏事,我不怕、我不怕……爹……爹……我没有害怕……坏人抓我,我没有害怕……”她突然哭出来,十指再次抓绉他的衣衫,紧扯着不放,苍白脸容埋在他肩头流泪,从小小声的呜咽突然变成痛哭,泪流满面。

没办法了。

还能如何?还能如何?巴罗半点法子也使不出来。

他原有满肚子怒火,满肚子欲质问她的话,此时此刻,当她哭倒在他怀抱里,如溺水者攀住唯一能救命的浮木般紧紧挨着他,任凭他有再多火气,也全被她惊魂难定的泪喃浇熄了。

“不怕,你……你不怕,不要怕。”他语气僵硬,动作却无迟疑,立即收拢双臂搂紧怀中纤瘦娇躯。

柔躯克制不住地轻颤着,她牙关微响,于是他大掌服贴她的背脊和腰后,缓缓地、来回地安抚慰藉,如在怜爱着一只受惊吓的猫儿。

他把脸紧贴着她的湿发,左胸会痛,怪异地绷疼着,他本能地将怀里人儿压向那发痛之处,以为能抵挡住什么……

有些东西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想,能全然确定的是,他真不喜欢她的泪,却几近变态、隐隐欢喜着,她流泪时,会毫无顾忌、扑进他怀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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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里的管事姑娘出事了。

有她,众人吃好、穿好、酒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里诸事皆利索。

无她,倘若无她的话……不!不不不!这种惨事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连假想一下下都不允可,快快从脑子里剔除这想法!

这姑娘何其重要啊,知她落难,为寻她,总仓这边拨出一半人手搜寻,不得不深入发生暴动的那端码头和大半数船只皆着火的海面。

巴罗首次体会到,焦虑这般情绪真能使人一夜白头,光寻找落难姑娘短短的两时辰,感觉犹似有一辈子那么长。

他很急,头皮和背脊皆隐隐发麻,还兀自强作镇静。他相当确信,经过那两个时辰的煎熬,他肯定早生好几根华发。

她在四散的碎屑和木板间浮沉飘荡,小小一抹影儿,若非着火的海面将黑夜打得橘亮,他几要瞧不见她。

她动也不动地静伏着,螓首无力地垂落,有一瞬间,他以为血液冻结了,脑中和心头被谁发狠地挖掉好大一块,不能想,心跳骤止,无法呼息。

然后,他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唤声紧绷急切,他震醒过来,才知那声叫唤出自他的口。

丹华、丹华、丹华……他究竟怎么了?他心绪起伏从未如此剧烈,从没让谁这么影响过,仿佛虚弱又矛盾的强壮。

暴乱的一夜断断平息。

码头区满目疮痍,昨夜的混乱宛如恶梦,天一透亮,日阳温暖,纷争似乎也随之和缓,但整座大岛码头要回复常态运作,怕还得再等一段时日。

巴罗踏进搭建在总仓后头的某间寝房。

这儿房间有两大排,估算约有十二、三间,房内有桌、有椅、有睡榻,朴实无任何多余装饰,专给夜里守总仓的弟兄轮流补眠、养养精神用的。

上一批守卫的人手刚换下,几间房全睡满了。

巴罗没回东大宅,也没去和其它人挤一块儿补眠,他推开某扇房门,静谧谧地跨入内,为的是不想吵醒此时睡在榻上的姑娘。

然而,在榻上睡过一夜的陆丹华在他进房之前便已醒觉。

她正欲起身,哪知他恰好推门而入,一种连自个儿也闹不清楚的羞涩心怀,让她刚触地的足又迅速收回,重新躺下,还把脸蛋半藏在被子里。

好丢脸。

想到昨晚种种……唔,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竟被吓哭,揽着他的脖子哭得好不凄惨,把泪水、鼻涕毫无顾忌地往他肩头抹,似乎……还冲着他喊“爹”!

他带她回到安全的所在,拨了这间房安置狼狈至极的她,并且烧了一大桶热水过来,直到确定她有办法自行清洗才离开。但她晓得,他并未走远,在她边抽噎、边对付湿漉漉的衣裙时,他人其实一直守在房外,准备随时要冲进来应付任何意外似的。

她承认自个儿吓着了,记忆一下子飞往倭寇袭击辽东小渔村的那一夜。都多少年过去了,原来那样的惊惧不曾消褪,或者一辈子也摆月兑不去,而她唯一能做的,是要学着坦然面对。

她一直很努力啊,只是教他见着她吓得跟只落水小老鼠没两样的窘状,仍让她懊恼得不得了。

掩在被子里的手放在嘴边啃着,她脑袋瓜转啊转,思索着该与他怎么说好,悄敛的杏眸以余光追随男人身影——他走到昨夜那桶她沐浴饼的水前,略顿了顿,突然侧目瞥向床榻的所在,像是要确定榻上的人是否仍睡着。

陆丹华下意识装睡,不敢挪动半分,连呼息都小心翼翼,心儿咚咚眺。

别问她为什么不干脆明目张胆地看着,她也说不上来啊!总之,一些事悄悄起了变化,从那一晚她越了界管起他感情事、而他亦越界反击她开始,有什么也跟着不太寻常了。

蓦然间,一声轻呼险些逸出唇瓣,幸好她搁在嘴边的手将自个儿捣得够快,且又隔着被子,没被男人听去什么。

她反应之所以这么大,那是因为男人突然解掉绑手,松开上衣,跟着把薄薄里衣也一并月兑去。

他还用绑手上的细带子将散发随意系住,动作流畅沉静,不出半点声响,但那半果俊男的景象却足能骚乱人心,震得姑娘家方寸如擂鼓。

陆丹华一双杏眼瞧得不知收敛。

噢,如此盯着男人看,绝对是不知羞耻的,但她真要瞧痴了呀!

他的上身美极,匀称且精劲,每条筋肉、每块肌理都练得恰到好处,不过分悍猛,却蓄着饱满力量,麦色偏黝的肤泽如一道泛香的佳肴……很美,真的美,除了用“美”字形容,她想不出更贴切的字眼。

他真是个很美、很美的男人啊!

水声轻响,他先洗了把脸,然后擦拭起上半身。

陆丹华到这时才猛地意会到——他……他用来擦脸、擦澡的那条巾子,跟她昨夜边哽咽、边搓揉身子所用的澡巾……是同一条啊!

“哇啊!”她看得太专注,想得太入神,突如其来的顿悟,使得身子忍不住一震,竟让自个儿滑到了床榻下!

听见惊呼,巴罗吓了一跳,回身要救已然不及,那姑娘抱着被子滚落榻边。

“我很好,没事……没事……我、我噢——”丹华红着脸忙要爬起,无奈昨夜海面漂浮时,她双脚死命踢水,两只手更因攀紧木板而过度使力,一开始是麻到无知觉,哪知经过一夜,仿佛所有酸疼都涌出了,连要蹭回榻上都疼得她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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