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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他我爱你 第10页

作者:雷恩那

“以后不要那么晚还留在公司加班,早一点回家。”他突然迸出这句话,眼瞳黑幽幽的。

她沉静地掀唇:“我也不想啊,如果工作完成了,我当然会早一点回家。那两份中、日文的会议纪录,我已经整理好了,就放在处长办公桌上。”

呃,想起来了,他正是她那个不太人道的主管,谢晋丰本想搔头,他因为手里捧着食物,只好改为傻笑。

“妳一定觉得我很残暴、很难搞、很机车,干嘛要妳进会议室听大家开会?!还没学会走路,就要妳飞,没让妳确实暸解整个产品的研发和制造过程,就强迫妳在脑中自我仿真想象,把一堆高难度的专有名词往妳脑中猛塞……我知道妳今天不太好过,一定很想『谯』一句『恁老师咧』。”最后四个字的台语骂得强而有力,很像在替她出气。

她坦然扬起脸容,眼睫微颤,像正隐忍着笑,声音好轻--

“是不太好过呀……”尚无心理准备,就硬被强迫去面对,在极度沮丧下,只会产生两种反应,一是从此缩回壳中,自信心全然崩溃;一是反省目前的能力,明白自身欠缺的东西,然后更进一步了解自己。

“可是,今天学到不少东西喔,亲手整理了两份会议纪录,那些专有名词虽然还很生硬,但已经在脑海里留下印象了。”她想,她属于后者,沮丧过后,总会看到不一样的天空。

谢晋丰挑起一道粗眉,深深打量,片刻后,竟哇啦哇啦大叫--

“天啊,不会吧,妳怎么这么耐操?这么逆来顺受?妳想骂就骂出来,我不会介意的,一点也不,我知道自己是超恶劣的主管,让底下的人骂一骂无所谓的,反正不会痛,妳可以尽量『干谯』,不要憋着。”

她明白,那是技术支持处的“生存之道”,工程师们压力之大,在工读的这段时间,她早已见识到,而对于那动不动就漫天飞舞的“单音节重音』、“三字经台骂”、“问候谁家安好”之类的发泄语句,她左耳进、右耳出,虽已能做到面不改色,可不表示她得同流合污。

“我没想骂你。”菱唇轻抿出一抹柔弧。

“我很凶喔!”她该要骂他的,她怎么不骂他呢?!他皱着眉,开始数落自己:“在妳之前,人力资源部找来三个专职翻译,是正职的喔,每月领高薪,享有一切福利,结果都被我的坏脾气和过分的要求给操到哭了,平均待不到一个月就辞职走人。“后来我,不爽了,直接跟苏主任撂话,要他干脆找工读生算了,反正撑一阵子,等迁到大陆厂后,那边自然有耐操、便宜又好用的大陆翻译人才。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妳做东做西,学一些妳以后八成也用不到的电子专业知识……”

挺起胸膛,他下巴昂扬抬起--

“我无所谓,妳骂吧,骂出来会很爽的。”

听说学理工的人,脾气都有些古怪,也有自己的一套特别逻辑,看来不假。

颜紫嫣被他急迫的眼神逗得发笑,笑声清铃铃的,在夜风中荡漾--

“我骂不出来。更何况,我真的没想骂你……你、你人很好,很朴实,工作时认真得不得了,凶归凶,可都是公事公办。我想,你要我进会议室见习,也是想让我早点进入状况吧?”腼腆地耸了耸巧肩,又说:“其实,私底下的你很亲切,又会照顾人……处长是个好人。”

咦?!

心灵最深处,谢晋丰听见自己的叹息。

大学时期,他已经懂得把握各种机会,比别人早一步接触这个现实社会。

他向来是个积极的人,脑筋动得快,适应力也强,十多年过去,风风雨雨里闯荡,他自认已经没什么事情能教他瞬间说不出话来,但眼前这个小女生……呜,她竟然这样看待他……

不好、不好,空气有点稀薄。

像她这种吃苦耐劳、善体人意的类型,恰巧是他最没辙的,可他们年龄差了一大段,她这么幼齿、清纯,教他如何吞得下去?

Stop!Stop!他怎么会有这种龌龊、下流的想法?!

见他一连变换好几种表情,颜紫嫣不太明白自己对他的影响,只是小心翼翼地提醒--

“处长,别捏了,你手里的纸碗已经变形,再这么捏下去,里头的汤汁都要流出来了。”

“嗄?!”汤汁果真溢出来了,幸好他皮粗肉厚,也不觉得烫,反倒是左胸处正噗噜噗噜地冒着岩浆。

他把最后两根黑轮囫囵吞枣地吞下肚,又猛灌完那碗汤,跟着将空碗丢进门边的分类垃圾桶中,动作一气呵成,像饿了好几餐似的。

“你不要用衣袖擦嘴啦,我这里有面纸,你拿去。”颜紫嫣轻叹,等了两秒,见他没有反应,索性抽出两、三张面纸直接贴在他嘴上。

“我、我不用……呃,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五指一抓,匆忙间,不意按住她的小手,触感柔软,和他的简直天差地远。

近距离接触,那对炯熠的眼睛看起来好深邃,颜紫嫣气息略紧--

“那……你自己擦。”不着痕迹地收回手,仍微微笑着。

“谢谢。”

“不用客气。”

红砖道上行人稀少,大马路上行驶的车辆也较白天减少许多,虽是如此,喇叭声、引擎激活声,以及车辆呼啸而过所带动的风声,仍交错层叠地穿过行道树,传进彼此凝视的男女耳里。

“你--”

“妳--”

同时开口的两人一怔,相视而笑。

谢晋丰爽朗地点点头:心绪已然控制。“妳先说。”

颜紫嫣轻揉耳垂,头微偏,笑意渗在言语里--

“没什么啦,我只是好奇,处长今天下是准时下班,带那位口译小姐和那群日本工程师去吃好料的吗?怎么好象一副没吃饱、还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模样?”

问到这点,他眉心拧得老高。

“我也不想去啊,应酬很累的,跟熬夜加班有点拚,想大口扒饭、专心啃鸡腿,都怕会冷落到那些工程师,还要不断劝酒、请他们动筷,唉,真想跟他们说,菜上了桌就吃,不吃拉倒;要喝酒就尽情喝,不一定要找人干杯。”

她涉世未深,对于他口中的应酬,感到有些好奇。

谢晋丰接着又说:“地点是营业部的小张订的,留守台北的几个营业专员全部到齐,场面被他们搞得很High,之后又说要去林森北路的KTV续摊,他们坐出租车过去,我自己搭捷运先溜回来。”反正陪吃一顿饭已经仁至义尽了,再来的事就交给那班长袖善舞的人做吧。

“处长就住在这附近吗?”

“没有啊。”他发现,每回她提问题时,脸总会习惯性地偏向一边。

“那你怎么回来这里……哇,难道处长还想回公司继续加班啊?”

“我--”刚启口,立刻被她微急的语气打断--

“这样对身体很不好,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是因为工作过量,导致身体机能迅速退化,像拉得太紧的弦,稍稍不小心,一切都完了!你不要以为自己好象很强、很壮,黑黑的,块头好,说不定是外强中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少年ㄟ体格、阿婆ㄟ身体,却还在自我催眠……”

“呃……”他抿抿唇,把受了点小伤的男性尊严暂时搁在一边。“妳说的是『过劳死』,我知道,也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健康状况。”

华鸿去年就曾有员工在办公桌前突然暴毙,原因就是“过劳死”,有了前车之鉴,他忙归忙,还是很保重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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