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心似箭。他草原上也有个吉娜亲亲等着他,而这个银枪小红妆则是意外的惊喜。
见到她,他真的……挺高兴的。
眼细眯着,他略带玩笑地说:“不为你二姊,总不可能专程来瞧我吧?”
“谁说的?往后若有机会,我也会专程来探望你……还有老吉娜。”她不服气地道,将两边不听话的发丝塞在耳后。
“哦?例如什么时候?”放任马儿在身后吃草,他拉着她直接坐在草地上,还扯来一根细草叼在嘴边慢慢嚼着。
窦德男眼珠子灵活地溜了溜。“例如……例如你要娶亲了,梢个消息来,我就会专程从九江赶来,瞧瞧老吉娜、瞧瞧你,还有你的新娘。”
“娶亲?呵,那得再等一段时候。”
他向来不在意自己的婚事,心中所悬就是那名西域蛇女,蒙族的仇和自己的那笔帐就如同枷锁一般……或者待此事了结,自己真该定下来,听吉娜亲亲的话,找个看对眼的草原姑娘斯守一生,平淡地过完下半辈子……
“你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吗?”她略微急促的呼气又吸气,吐掉胸口下舒服的感觉。再等一段时候?那是什么意思?
齐吾尔不语,心中有着许多的结。
他定定瞅着她,那张年轻可人的面容充满生气,眼眸清亮有神,泓光闪动,面颊像花儿,近近一闻,彷佛带着甜甜的香气……唉,小泵娘长大了,而他……更老了。
“明天先别走,蒙族的那达慕盛会就要开始,药王牧场那儿的朋友都会过来,你乾脆在这里等你二姊。”别想!别胡思乱想!他不着痕迹地转换话题,猛然间,抓回几要月兑轨的思绪,目光一抬,深邃地望向天的那一边。
“齐吾尔?”
“瞧!太阳就要落下去了。”跑来这空旷的地方就为等这一刻。“注意看着,千万别眨眼。”
一时间,窦德男忘了要追问的话,注意力教眼前这奇异的自然美景吸引住,那太阳像火球燃烧,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哆”地一下,瞬间就没入了草原的那一头,天整个幽暗下来。
苍茫下,有细微声音随着草原的风传来──
“齐吾尔,你听到了吗?那是什么声音?”心中微微惊奇,柔柔软软的,不自觉地,她往他身边靠近。
“是牧人和他们的马头琴。”
远处的地方,那琴声伴着牧歌,浪漫而悠扬。
于是,草原的夜温柔降临。
第五章初识我心
老吉娜是个很喜欢说故事的人,关于高山日月、平沙细草、神灵和自然、勇士和姑娘,那些草原上的传说一个接着一个,彷佛怎么也说不完。
窦德男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蜷在牛皮缝制的睡袋里,耳边荡着老吉娜的低低细语,她好像听见牧人的歌声,又好似听见谁在远方弹奏着马头琴,悠扬的曲调,如此多情。
醒来,她像月兑壳蜕变的虫懒懒地在睡袋中扭动,小头颅蹭了蹭,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挣开睡袋,探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
“早。睡得可好?”
“嗯……”
咦?老吉娜的声音怎地……变得这般沙哑低沉?!她呵欠打到一半,睡眼忽地瞪大,跟着迅速回头──
“哇──你、你你……你干什么?!”睡虫瞬间被宰得一乾二净,她拖着身上的睡袋,一滚滚到角落边。
齐吾尔由自己的睡袋里钻出上半身,好笑地瞅着她。
“我什么都没干呀。倒是你,一大早喊得这么响,被外面的人听了,还以为我在蒙古包里欺负小泵娘。”
“才没有!”想到“欺负”二字用在男女上的另一层意思,她脸更红了。
他顺着竿子上。“就是。齐吾尔是草原上的男儿汉,怎么会欺负小泵娘。”
自个儿说自个儿是男儿汉,脸皮也够厚了。她瞠大眼睛,瞬也不瞬──
“你……那你、你躺在这儿……为什么……”有点语无伦次,她深吸口气,“我是说,你怎么可以躺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昨晚和新认识的蒙族朋友喝酒吃肉,然后躺进老吉娜为她准备的睡袋里。是的,就是这样子,她本来是挨在老吉娜身边,听着一个个的故事,但为什么睁开眼睛,身边的人却变成他?!
虽然两个人隔着睡袋,虽然她四海窦五是江湖儿女,虽然江湖儿女该要不拘小节,可是心还是跳得好快,血液彷佛都热了,整个冲上脑门。
“我本来就躺在这里。”他大概猜出她在羞恼什么,脸上又透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态。“昨夜你和吉娜亲亲睡在那边,今早我睁开眼,你就己经滚到这一边,都快把我挤出蒙古包了。”
闻言,她小口微张,一脸楞楞的。
呜呜呜……她的坏毛病又犯了吗?
这就是盼紫一直不和她睡在一块儿的原因,之前已发生过好多次,每每只有两种可能,不是盼紫被她挤下床,就是被她以八爪章鱼的姿态牢牢“网”住。
“我不是故意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还好有睡袋阻挠着,要不,她可能真要七手八脚地抱着他睡了。
“我知道。”他挺好心地点头,接着却说:“往后,你可以直接抱着睡袋睡在草地上,然后边睡边滚,边滚边睡,你喜欢滚多远就滚多远,喜欢往哪边滚就往哪边滚,草原这么大,天地这么宽,够你滚的了。”
她先是一怔,有些想不通透,两颗溜溜的黑瞳紧盯着那张男性俊颜,过了会儿,终于瞥见他抽樯的嘴角和闪烁的眼神。
“齐吾尔!”她气得鼓起腮帮子。
“哇哈哈……你、你一定要这么认真吗?!”这么好唬弄,他讲什么话她都听得一楞一楞的。
窦德男东张西望,偏偏找不到东西丢他。
“这是怎么啦?”老吉娜这时掀开布廉子探进头来,瞧见窦德男小脸气呼呼,而自己的阿齐却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她古怪地挑了挑眉,带着笑意地开口责备。
“阿齐,别欺负姑娘。”
“没有!他没有!”听到“欺负”两字,窦德男脸红心跳,急匆匆地抢着回答。
齐吾尔顺着竿子又爬上来了。“就是、就是。吉娜亲亲误会了,阿齐是草原上的勇士,怎会去欺负一个小泵娘。”
老吉娜迳自笑着,有点儿齐吾尔那种似笑非笑的感觉,然后突地说:“阿齐应该再盖一个新的蒙古包了,因为老吉娜想要自己住一个,然后阿齐和他的姑娘也住在一个。好不好?”她虽用问句,但徵求的意味少,叙述的意味多。
齐吾尔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母亲的眼神太过热烈,暗藏期盼,而他没法给她确切的回答,头微侧,瞥见那个小泵娘眨动明眸,眸光清澈如泓,他心一紧,不禁暗暗叹气……
不太妙呵……他想,他好像太喜欢这个姑娘了。
※※※
窦德男最后还是依了齐吾尔的话,留在蒙族的游牧区,没再赶往药王牧场,这个抉择很是正确。
因早上和他闹了一回,她从睡袋里爬出来,简易地盥洗后,吃过了老吉娜做的女乃酪和女乃茶,正和几名蒙族小少年学甩绳的技巧,就见一队人马从远远的地方飞驰而来,待近瞧清,竟是药王牧场的众位。
“阿男!”被李游龙裹着好几层软布、抱在怀里的窦带弟兴奋地唤着,哪管得着是不是在马背上,两腿一蹬,硬要跳下来。
“二姊!”窦德男边嚷边跑,双臂大张。
“不要啊!”李游龙吓得冷汗直流,长臂一捞,终是安全地将他的带弟亲亲捞回怀里。
“放手啦,李游龙。”窦带弟面红耳赤,发现所有人都在瞧他们。喔,她真会被他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