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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旋舞 第26页

作者:兰京

“他,常常,帮你洗澡?”

“呃,对啊。”他干嘛了,满额青筋乱爬,快爆开似的。“因为我野得要命,成天乱闯,经常搞得灰头土脸却又不喜欢被侍女洗洗擦擦。她们老爱把我弄得像才刚摔进花圃里的针线包,插着满头珠花又香得熏死人,好恶心。所以左护法就常被抓公差,负责把我这只连侍女们也搞不定的八爪章鱼整顿干净。”不过这都是她九岁前的快乐回忆了。

她九岁后,父兄获罪,全家流放宁古塔,就不再有机会随她撒野。毕竟寄人篱下,不得嚣张。

“后来我还真的愈变愈乖巧呢。”这或许是被堂姐一家收养的惟一好处吧。“以前我阿玛曾想把我嫁给他,现在则全由女乃女乃作主,她来决定我嫁给谁。”

“她不同意你嫁给左护法,却同意你擅自答应元卿的求亲?”

“是啊。”只是有条件:取回信件再说。“她本来也找过人替我们俩说媒,媒婆却被你踢出来了。”

“废话,你以为我还会想再娶一次爱新觉罗家的女儿?”

虽然风恩这是一朝被蛇咬,可她又长得不像草绳!“所以你就一直公然对我那么敌视、那么冷淡?”

不过尽避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他还是不得不呕毙了的承认:他再怎么使劲厌恶她,恶劣以待,仍旧消解不了心思老被她勾引住的窝囊感。

他是打死也绝不肯再跟这家女人有任何联系的,可是……

“都是你这个王八蛋!”他幡然痛声谴责。

“我干嘛了?!”居然随口骂人!

“你就不能跟其他女人一样娇嗲恶烂吗?你的性格就不能迂回或矜持一点吗?不然你爱哭爱闹、柔弱黏人一点也好,为什么女人该有的美德你是要什么就没什么?”

“我为什么要看别人是怎么当女人来决定我该怎么当女人?我不温柔体贴又怎样?

我不善解人意又怎样?我不够八面玲珑、楚楚可怜又怎样?我为什么要扭曲自己的性格去符合大家对女人那种没头没脑的期望?“

“那你为何不保持之前在我面前唯唯诺诺、羞羞答答的可笑德行?”起码让他有个更扎实的力点对她继续反感下去。

“我又不是故意要那样,可是一面对你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摆那副蠢相吗?再说不管我或好或坏,你对我都是一副臭脸,什么都看不顺眼,我何必再去作践自己只为了讨好你!”

“啊,你这一就可提醒我了。”他忽然展露释怀的胜利笑容,悠哉地甩起食指。

“你起码有一点符合我对你的期望。”

“什……什么?”是不是她的率直,还是她的美丽?或是她的……

“你的贪婪。”

小舞傻傻眨了半天的眼,脑海里才渐渐组合出是哪个贪、哪个婪。

“喔,贪婪。”

这样啊,她明白了。经过好一阵漫长而冷静的哲理思维,她才猛地暴跳如雷。

“我哪里贪婪了?!”

“你一直想盗取藏宝图。”哼哼,果真是人非圣贤哪。只要肯用心找,一定找得出人格上的恶劣缺陷,助他摆月兑无聊的情思纠缠。

笑死人。想也知道,他哪有可能会再次拜倒在这家女人的裙下。

“谁说那是藏宝图来着!”简直是恶意抹黑!“那是很宝贵、很感人的一份真情、一份纪念,把它诬传成什么藏宝图,太污辱它的品格了!”

“以你和老福晋人前光鲜、生活落魄的现状来看,你有很合理及强烈的夺宝动机。

再加上传闻这图中真正的最大宝藏是长生不老的秘宝,你很有可能是为老福晋的岁寿而动起歹念,况且,你也确实不只一次提及,你是为女乃女乃才非得取回这封信不可。“罪证确凿,无可抵赖。

“你这只猪头猪脑的乌拉捕头白痴判官!”她气得站在榻上几乎踏烂那床已经够骨董的老旧棉被。

凤恩还以千年严冰般的冷睇低吟:“你太久没被人揍了是吗?”

“你把我说得再烂我都不会在意,反正我早已习惯被你看扁、看低。可是我没办法容忍你也跟外头那些满脑子庸俗烂渣的混帐一样,用最低廉的眼光看待一件无价的宝物!

什么西域宝藏、什么长生不老,简直狗屁!人生在世该享的荣华富贵我小时候全都享受过了,也享受够了,还希罕啥子西域肝脏肺脏臭宝藏!我和女乃女乃也不屑什么长生不老的怪把戏,要嘛就踏踏实实把这辈子活得淋漓尽致,活得坦坦荡荡。我才不信什么鸟蛋长生不老、前世来生,那是天竺国的玩意儿,中国根本不必跟着搅和这套!我没念多少汉书,可我知道没有儒家,成不了中国文化。孔老夫子可从没说什么前世来生的浑话,而是未知生、焉知死。我们若连活着的意义都没办法好好理清,还想什么死不死的问题、作什么长生不老的荒唐大梦!“

“喔。”

“迂腐!糊涂!”若非她是那么地仰慕汉文化,才懒得对这原地打转停滞不前的糜烂思想大发雷霆。“我最讨厌那些否定人生的消极想法,活活扼杀咱们泱泱大国的积极气魄。什么金银珠宝、长生不老,得到了又怎样?表面上看像是得到了宝,其实得到的只是更多的烦恼!怕被偷、怕被抢、怕病怕痛、怕子孙不肖、没吃饱的怕饿、吃饱的怕吃得还不够好。什么混帐藏宝图,那封情书的价值你用金山银山来换都不配!”

“好!”凤恩热烈鼓掌。

“所以、所以……”一口气吐出太多话,还真有点喘。“所以随便你怎么诬赖我都行,就是不可以用藏宝图之说亵渎那封信。”

“现在外头的人都这么说。”他懒懒环胸,斜倚床柱。

“他们胡扯他们的,你不可以!”

“为什么?”

“他们再怎么贪婪、堕落我都无所谓,就你不行!”

“很抱歉,本大爷就是个俗人,没你那么超月兑圣洁。”

“才怪!你若真是那种人,才不会把藏宝图撕得稀巴烂。”

“那是被你气糊涂的。”

“又怪我了!”怎么什么鸟事都尽往地头上推?

“本来就是你的错。左护法他现在还有在帮你洗澡吗?”

“你干嘛呀?”莫名其妙地又绕回左护法的事穷追猛打。

“喜欢他吗?”

“我没理由要讨厌他吧。”他甚至比她亲生哥哥都还像个称职兄长。“尤其刚刚一醒来就听到他为了护我而跟你争辩,实在很感动。”

“开始后悔自己太早接受元卿的求亲了,嗯?”

“有点。”她落寞地肩嘴垂头。可是后悔也没用,凤恩并不会因为她无婚约在身就抛却过去的成见,开始喜欢她。看到小舞为左护法如此感慨她终身已定,凤恩心头大感不是滋味。不过,这关他什么事?他又不娶小舞,也不是她什么人,吃啥子飞醋!

他八成是近来太过飞黄腾达,闲到脑筋有毛病了。

“他……真有那么好吗?”

“谁?”

凤恩愕然。他的嘴巴在讲什么?那么没自信的声音怎会出自他的口?

“你在说什么?”

“说你这里的守卫状况不太好,随便一个歹徒就能闯进厅里伤人。”

“不要紧,我功夫很行。这院落的安危,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是啊,包在你身上。”他冷冷瞥睨她脑袋后头的大肿包。“在没有发生更严重的灾情前,我想还是多派几个人手来此地护卫较保险。”

“你对我未免太没信心了吧!”竟用这么怀疑的眼神小看她。“我不会再让任何歹徒伤到我和女乃女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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