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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 第25页

作者:凯琍

饼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那是一处山崖,放眼看去豁然开朗,底不是只有少数灯光的田野,山上一块扁长大石,浓密的树木环绕着这小天地,使它像是个世外桃源,远离尘嚣、考量、现实和过去。

“喜欢这里吗?”她攀住他的颈子问。

“喜欢和妳一起在这里。”他环住她的腰身答。

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她甩甩头发,辫子松了,几根发丝拂过他的脸,感觉比夜风更柔滑,她淡淡地说:“十七岁的时候,我就是在这里度过我的第一次,和我第一个男朋友。我并不后悔,他对我很好,我们有过青春的美丽。”

年华共、混同殷水,流去几时回?

“妳和他后来呢?”柏升突然羡慕起那个男孩,十年前的可卿想必很美,像颗小太阳散发光芒,而今的她比较像轮明月,轻轻柔柔的月光包围着他。

“高中生的恋情,你说能怎样呢?就跟所有的初恋一样,只能带来怀念。”但她不曾后悔过,那个夜晚、那个男孩、那个纯情的自己。

“妳今晚看起来,就像十七岁的女学生,十年的光阴并没有改变妳。”

“我的心境上已经不同,大大不同了。”她把脸贴在他胸上叹息,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可卿……”他拥紧她,恨自己说不出一句承诺,一个才刚放下往事的男人,当真没有半点勇气重新开始吗?若能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记得吗?不必说谢谢,也不必说抱歉,我们能了解彼此就够了。”她伸手堵住他的唇。“你今晚宽容的表现,就像小婴儿学会走路,非常了不起,别想突然跳高跳远,你会摔伤的。”

她已看透了他,不是吗?清澈月光下,他还能多说什么?

“我带你到这里来,是希望把自己这十年做一个结束。我想重新出发,从我的十七岁开始,我想和你在这里拥有彼此,让我再感觉到第一次的那种希望、那种活力,而非总是自觉苍老、疲倦,我说的话你能懂吗?”她双眼晶亮,燃起年少梦想。

“我懂。”他真的懂。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多想抛开过去的一切,大步踏向生命新境界。

她轻推开他,退后了几步,开始除去自己的衣服,一会儿便全身赤果站在他面前,在朦眬的夜色之下像是一个玉人儿。

柏升心底涨得满满的,她是如此美丽敏感,她的心情点滴都让他感动,于是他也褪去身上的束缚,走向前去,慢慢抬起她的下巴,吻了她。

“你好,我是第一次,请多指教。”

“我也是,希望我们都能因此重生。”

他明白,可卿要他以一种全新的态度来看一切,彷佛这个吻就是他一生的初吻,但在他心里隐约又觉得,这也像是最后一个吻,珍贵得不容轻忽,不能视作平常。

其实,和她的每一次,都激动得像第一次,又不舍得像最后一次。

微风着他们的身体,宛如夜的呢喃,诉说着亘古以来的爱情故事……

铃--铃--

近午时分,刺耳的电话铃声传来。

柏升伸手在桌上模了一会儿,才抓到无线电话。“……喂。”

这时可卿下了床,进浴室梳洗了一番,换了件他的衬衫,卷起袖子。等她再回到床上,却看见他放下话筒,皱着眉头。

她伸手抚过他的眉问,问道:“怎么了?”

他握住她的手,拉她入怀,不说一句地吻了她,几近粗鲁的激情,拿她当最后救赎般深吻。她闭上眼,娇吟一声,承受着他躁乱的需求,她喜欢他失去控制,他一向都太冷静了。

狂吻让她霎时温度上升,缠上他健壮的身体,被他挑起的诱惑必须由他来满足。

雨停风歇,激情结束后,他才放开她,表情略显黯然地说:“车子被运到台北了,刚才那通电话是通知我们去领取的。”

月光下的梦该醒了,他不敢留住她,只得看她走,迷宫外的世界太宽广,他还不知自己的方向。

“喔。”她闭上眼一秒钟,叫自己平静,再睁开眼说:“什么时候?”

懊走了、该走了,她脑中只浮现这三个字,如雷贯耳,响彻云霄。

“三点,在信义路的修车厂。不过车子还没修好,只能先去领遗留在车里的东西。”

“是好消息啊!”她微笑道,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柏升嘴角一牵,算是笑了,眉头却紧紧锁着。他下床穿好了衣服,就呆坐在床边,无法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做。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明知这是他选择的,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可是心底空空的,好像有阵风吹过,留下冷清的低语。

他又将回到一个人的生活,简单平静不会有起伏,没有欢笑或泪水,那样的他还算活着吗?

可卿决定不想去猜测他在想什么,那是一场太危险也太残酷的游戏。她不会痴痴等他说出挽留的话,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如此。

她必须是个懂得恋爱规则的女人,进退之间不能有一步差错,否则就会全盘输掉,包括自己的灵魂。有过这几天的回忆,已够她慢慢回味了。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其实也不过几件衣物而已,一个袋子就装好了。只是在这儿的种种苦甜,要怎样打包带走?她不顾忌地在他面前换了衣服,是她原来的短裤和T恤,她不想穿他送的,也许她永远不会再穿。

她转过身,保护的盔甲已经戴上,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我们先去拿照片好不好?我想看一看拍得如何,然后去修车厂拿东西,就各自回家啦!”

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这才开口道:“不用这么急。”

“不用吗?说得也是,还有时间再做一次嘛!好吧,如果你有力气的话,我可以奉陪。”她说着便要拉下短裤的拉炼。

“可卿!”他站起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不想要吗?我不信!”她挑衅。

“妳明知道我……”

“怎么?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她抬头瞪住他。

“求妳不要……不要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回忆。”他将她拥入怀中,痛恨自己为何爱不起,为何要放她走,只为一段根本不值得回顾的过去。

“回忆”这两个字在她心底冲来撞去的,让她无能为力地倚靠着他,她在哭,只是少了眼泪。不必再假装游戏人间的样子,在他面前没有必要,彼此都了解是真心相待,只不过没有信心朝朝暮暮。

世上到处都上演着这种戏码,可能十个屋檐下就有一个是如此,这次却碰巧轮到他们当主角而已。

斜风细雨中,殷柏升从照相馆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纸袋。

坐进计程车里,可卿立刻扑上来叫道:“给我看!傍我看!”

她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却让他感到伤悲,因为他也许再看不到了,她的生命力永远让他惊叹,任凭命运捉弄仍勇敢面对,相较之下,他该学习的还太多。

“先生,请到信义路四段。”他向司机交代过后,便和她一张张地看起相片。

“哇!拿破仑拍起来好有气派,像真的皇帝呢!……约瑟芬原来这么可爱啊!还有墨水印、黑美人、影子、小雨点、饭碗、教授,哈~~好有趣!”

“妳拍得很好,谢谢!”

“算是回报你的救命之恩嘛。”她瞄他一眼,眼神迷离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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