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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芽 第33页

作者:决明

早该心知肚明的事,是她,还自欺欺人,以为勤守他身后,总有一日,能盼到他的回眸眷顾……

他的眸里,已经填满了人,毫无她容身之处。

她未曾见过,他对着谁,笑得如此宠溺、纵容。

原来,他并不需要一个与他琴瑟和鸣的女子,他要的,是珠芽这种,懂他、怜他,让他展露真诚笑颜的女孩。

爱情,时而作弄人,她为囚牛心伤,而她身后,也躲了个男人,爱慕她多年,不舍见她苦苦追逐,劝过她、骂过她、被她不领情地赶走,痴心如他,同样忽略了,他背影不远处,还有个傻丫头守候着。

我爱你,你爱她,她爱他……

有时的遗憾,不正源自于此?

她被伤,也伤人,残酷的公平。

兴许,伤心之人,该要吆喝相约,同桌去喝杯酒沫,互舌忝伤口……

不想凌迟自己,去看他人恩爱,知音默默离开现场。

耳边,那带有瑕疵的篌音——大龙子所奏,自是完美无瑕,珠芽乱乱地拨、随兴地撩,才是最大败笔——伴随娇娇的笑嗔,埋怨着“琴弦真不配合”,以及囚牛若有似无的轻哧,还有佯装不出气势的教导,原来,也能如此好听……

“大哥太猛了,谈笑风生、谈情……弹琴说爱,可是,他现在应该很痛吧?”

知音走了,看戏之人还是相当多。

嗑海瓜子的一桌龙子,视野正好,不用踮脚或仰长脖子,就能将眼前那对“玩弄”箜篌的爱侣,瞧个清晰,七龙子有感而发。

“宝珠一碎,切肠划肚的痛,原原本本转移到大哥身上,虽不在体内,也会在背上、胸口,不痛才有鬼。”睚眦凉道。

言灵转伤一事,狻猊毫不相瞒,当成趣事一样,闲闲磕牙时,告知众兄弟,换来大伙对大哥的一阵奚落——伤,能替代转移的东西太多了,偏跟自己过不去,不像他们认识的大哥,聪明理智的那一个。

“真耐痛,坚持不用法术治愈,放着等它恢复,自找苦吃嘛。”九龙子无法理解,甜不吃,去吃苦?吃饱太撑了?

重点是,大哥的用心还不让小蚌知道,教她天真以为,珠子裂开所带来的痛,变得微乎其微,是她与宝珠的交情好,呿。

“这叫患难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狻猊轻轻微笑。

“宝珠在小猪牙体内,是第三次裂开了吧?她行是不行呀?!”四龙子心直口快,嗓大,脸上神情也丰富:“不会到最后,空欢喜一场,白乐了吧?”

“最好是能行。”睚眦扳折十指,手痒难耐,咔咔声清脆响亮:“我想跟拥有宝珠的大哥,好好打一场!”

大哥禁“欲”太久——兽的本欲。打,不能出全力,策动真元时,又不能冲过头,怕失控、怕发狂、怕抑制不住脾气,谁知道大哥暗藏了几成功力呀?

前任的“战龙”,真教人热血沸腾,无比期待呀!

四龙子嗤嗤一笑,食指戳向睚眦臂上,一团团的纠结肌理。

“上回大哥发狂时,你应该马上跳出去跟他打。”保证大哥不会同睚眦客气,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不见血,绝不收手。

“你以为我不想吗?错失良机……”手脚太慢,父王抢先一步,帮大哥重新下封印了。

比起重拾宝珠的大哥,当然是没有宝珠、又变为狂暴的大哥,较量起来才更有乐趣,但那时就不叫“比试”,而是“玩命”。

“还是别有那种机会。”六龙子负屃少言,难得开口:“现在这般风平浪静,多好。”

“是呀,无风无雨、无忧无虑,有清灵篌音听、有鲜美海瓜子嗑,身旁有美丽爱妻相伴,我也不想碰到麻烦事,例如,对战丧失理智、杀意萌起的发狂大哥这类……我弃权。”狻猊率先发言,支持负屃说法。

宁可闲来无事,捉两只海虾,看它们互斗,也不要劳心劳力又劳身呀……

饼惯了好日子,丝毫不怀念吃苦生活。

吁几管清芳烟火,才是享受。

只要修好宝珠,天下就更太平了。

兄弟之间,嬉闹归嬉闹,心里仍期盼,那一天,早些到来。

大哥宝珠修复完成,由珠芽体内重生之日。

宝珠重生的那一天,还没到来,整整一年过去,率先来到的,是某人心目中的“那一天”。

话说,囚牛之名,拜某只妖兽之赐,令龙主突发奇想,特此纪念——

囚禁夔牛。

虽未曾亲眼见过妖兽夔牛,“它”,却是囚牛懂事以来,最渴望……狠揍几拳的家伙!

自小到大,兄弟无数回的调侃取笑。

容姿秀美、娴雅温婉的母后,歉然抚着他的发,微泣哽咽:“母后阻止不了你父王,母后对不起你……”

以及,嫉妒他越出落越俊俏,成为城里姑娘们票选“美男子”名单榜首,而恶意与他擦肩之时,声音洪亮,佯装热络,讽笑地喊他“阿牛”的同族表亲……

诸事累积成恨。

囚牛对夔牛的恨,是一个男婴长成男人,如此漫长光阴中,所受到的点滴怨念,聚集而成。

虽无深仇,却有大恨。

恨夔牛,为何要叫夔牛?

恨夔牛,太早被囚禁于深海暗牢,让他无法进入,无法找它泄愤。

若有朝一日,夔牛站在他面前,蛮狞咧嘴,咆哮着粗言和浓喘,不知死活地吼些废言,他囚牛,定要把夔牛揍得连它自己都认不出来!

如此多年过去,曾有的施暴假想,早已淡去。

再加上遗失宝珠后,所有仇恨悲喜,必须收敛,心清如水、情静如山,对夔牛的种种迁怒、报复,也仅能默默藏起,压抑到心中深处。

难以预料,囚牛暗忖的“有朝一日”,在他以为永不来临之际,竟又……

“都给本大爷滚出来!”

吼——

一声声的兽狺,威力震荡,挟带翻江倒海的猛劲,数里内,小鱼小虾们,尽数被余威震晕,沉浮于海水之间。

“胆敢把大爷关进那种鬼地方,本大爷出来,第一个找你们磨爪子!”

夔牛,该禁锢在深海暗牢的妖兽,此刻,大剌剌、恶狠狠,伫立龙骸城门口,狂吠、叫嚣。

无人知晓,它何时逃出暗牢?又是如何逃出?它在众人眼前,嚣狂站定,已是不争的事实。

“那只,就是以前困扰父王很久的闹事妖兽?”九龙子嘴里含着糖球——当然又是惊蛰送来的小玩意儿。硬糖里包裹辣酒,滋味甜又醇呛,他很喜欢——右腮鼓胀起来,说起话来些些含糊,像娃童学语。

“……跟想象中,有落差。”九龙子用食指和拇指,在眼前拉出一小段距离,丈量着父王口中,“桀骜不驯、凶猛过人,费了好番功夫,才成功擒获”的妖兽夔牛,身长大小。

怎么量,都有点小不隆咚的……

呀,不能以貌取人,不是所有妖兽都巨大无比,或许,夔牛正属例外?

九条龙子虽未到齐,排排站开,缺三仅六,气势倒分毫未减。

九龙子风风凉凉,很有闲聊兴致,但另外五人完全没有这等好心情。

对,如果夔牛爪子里,没捏着他们家“那口子”的话,他们也很想对“妖兽夔牛”,好好评头论足一番!

“它手里那几个娃儿,恰恰好能煮锅汤耶,有参、有鮻、有红枣、有鲜蚌……”五嫂算是汤后甜点好了。

几对龙眸,全瞪向九龙子。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听说,当年父王处理它,处理了非常非——常之久。”睚眦露出獠牙,看见自己参娃沦陷兽爪间,很不爽的厉芒占满眸心。

“……”负屃手中双剑,凛冽锋芒,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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