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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爱上谁? 第4页

作者:镜水

任谁也想不到,这问古色古香的茶坊大老板,是个模样看起来跟时下大学生没两样的年轻人。

其实他已经二十有七,不算老,但也称不上“少年”,只是随意的穿著让他看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上一些。

徐又伶将桌上的杂乱大略收拾整理,接过盘子就吃起来。

“后天要出货,工厂那边因为细故耽搁了。”结果让她加班到七点半才等到检查成品的通知。

知晓她没有讲再多,就是表示问题已经解决,男人从不会多问什么,只是惯常地轻声道:“快九点才吃晚餐,还是不太好。”工作这么忙,身体更要爱惜。

她拿起他倒的冷开水喝了口,哼道:“三餐都不定时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男人无声地笑了,不在她用餐时多打扰,踱了开去。

直到确定他走离她的范围,她才能够有勇气正视他的身影。

是的,面对他,她需要勇气。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看来高贵的鸭子。显露於外的沉著和不迫只是堆砌出来的可笑假象,平静的水纹下,她的心跳和狼狈,只有她自已知晓。

而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察觉。

***

她和林熙然是国中同学。

毕业以后,一般看到同学该有怎样的态度?

在路上碰到觉得很面熟,但是撇开目焦不打招呼?想起名字,可是假装从不认识?很尴尬地寒暄,然后发现除了“你现在在做什么?”这种愚蠢问题外,就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相识超过十五年,中间断断续续地联络著,他总是自由地出现在她身边,随心所欲不受拘束;而她则谨守被动一方的不成文规则,不论他来或走,都扮演著无所谓的角色,同样的台词和剧情,她做的反覆烂熟,毫无破绽。

直到两年前他开了茶坊,她才有了浮荡流云总算愿意落地停步的踏实感。

真好笑。

他们又不是情侣或者夫妻,充其量只能说是“老友”,这种浪漫情怀的感触对他们俩而言,是不是太过多馀?

她无暇思虑再多。

从小她就独立由自主,立定目标,她的早熟源自两个都是当教师的父母教导和自己长女的排行,最重要的还是她与生俱来的个性。

听说这样的女人有个名号,叫作“女强人”,而女强人又和“男人远之”划上等号。

男人?她喜欢小孩,所以她的人生规画中还是有结婚生子,却独缺恋爱或男人这样梦幻的名词。

或许是被她遗忘,或许其实她认为结婚生子跟谁都行。

她有独立的经济条件,不需要男人作依靠,就算最终是变成离婚收场,她也早有备用之方案。

不是一切都这么顺畅吗?

她拥有令人妒羡的美貌和才能,在众竞争者挤破头的赫赫有名的科技公司取得高薪高位,这样理想中的生活,她还有什么不满?只要在变成高龄产妇前找个看得顺眼的家伙把自己嫁了,她就可以开始计画生小孩。

只是,在某天,她突然发现,自已老是浪费珍贵的时间在等待。

等那个人横挂书包散漫地现身在她的校门前,等那个人背著大背包在她家楼下的电话亭打电话,等那个人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等那个人发现她看著他的眼光掺杂了她最赤果的心意。

等那个人亲口告诉她,他爱上她。

十五年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等到了什么。

他,是她规画好的人生中唯一的意外。

而她,手中握有帅印的常胜将军,面对那个脾气温和的男人,却懦弱胆小得不敢背水而战。

第二章

运动会最令人难忘的是哪个项目?

没错,就是大队接力。

不论你跑得快或慢,不论你在不在乎那面旗帜或奖牌,任何人都有机会被抓去凑数,在艳阳下穿著短裤露出大小腿粉墨登场。美其名是养成群育、争光荣耀,实际上也可以说成,我看某某班不顺眼很久,绝对在众人面前把他们给干掉。

一出老套的挥洒汗水阳光校园剧,每年都在暗潮汹涌中热烈展开,就算再想置身事外,也可能会因为走廊上别班同学的一个取笑或瞪眼而大效爱班之心,奔回自己教室誓师起义,披挂出征。

由於场地和时间都有限制,各班指派体育股长和班长居中协调错开互相的练习,一开始礼尚往来而后进阶为咆哮嘶吼,达成协议的同时更加深彼此的新仇旧恨。青春操场上演群魔乱舞,各班斯巴达训练和密技纷纷出笼,就算练到中暑外加吐也要假装懒散纳凉根本没这回事,往来间尔虞我诈,呛声中烽火连连,枯燥的上课生活增添无限诡异,关起门窗研究超级绝招,势必在武林大会……是运动会当天,拼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好了,这是我们班一百公尺短跑的速度纪录,从里面挑出男女生十五个,总共三十位同学,然后开始排棒次。”徐又伶站在讲台上,早已把座号和秒数抄写在黑板上给大家参考。

体育股长去找体育老师,准备下午要借的接力棒和码表,所以排棒次这差事,暂时落到她头上。

她希望能在这一节自习课就把事情搞定。国中二年级,该著重的应该是老师发的讲义和课本里面的内容,至於这种会浪费体力而且对成绩毫无帮助的体育盛事,她只看作是学校强制视定执行的公务,能够冷眼旁观最好。

“班长,你会当啦啦队帮我们加油吗?”班上头号皮蛋举手大声问道,他的嗜好是吸引美少女注意。

“三八啊你,”文不对题的捣乱行为被正义之声攻击。

“好啊好啊!班长要穿短裙哦!”最好露出胸部。另几个春风少年马上趁机起哄。

“少耍白好不好?”废纸团轰炸发言者的后脑勺。

很快地,底下闹成一片东倒西歪。

“不要吵!”夏季的燠热加上同学们的嘻嘻哈哈,令本来就不是很愿意膛浑水的徐又伶逐渐变得不耐。班长威严不容挑战,她快速道:“这一节课要排好棒次,不然没有时间了!”她也不想为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虚耗光阴,宁愿翻开参考书多做习题。

看著同学们叽叽喳喳拿不定主意,她果决提议选出班上公认跑得最快的两男两女,徵求他们同意作为男女生第一棒和最后一棒,接著中间则填入跑速中上的名字,然后依照大家意见夹杂几个有爆发力的快腿埋伏,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反覆讨论修改直到众人都满意为止,用原子笔拟好出兵名单,她浏览比对,检查是否有错,准备等一下拿给体育股长。

学校方面,由於校风开朗的校长秉持“大家一起来参与”的原则,体育组衡量过各班状况,男女生各十五棒是最佳调整;他们全班四十个人,大队接力加上其他参加各种田径比赛的同学,共有三十六个人要在运动会当天出场交战,被摒除的几个不是有气喘身体不好,就是纪录实在差得离谱……其中,短跑测速又以林熙然破二十秒堂堂倒数垫底。

一百公尺,他一个男生跑二十秒三七?!

比她这个故意放慢速度的人还慢!他是蜗牛还是乌龟转世?

小学生都跑得比他快!

不觉抬头搜寻他的踪迹,竟看到他趴在桌上睡觉睡得天昏地暗,看来根本就没醒过。

真没用!即便是她对班际竞赛不感兴趣,心里却仍忍不住嫌弃这种没有任何长才的无能软脚虾。

摇摇头,她在候补选手的第一个空格写入他的名字,下面是另外几个同学,在隔了数栏后,将自己放於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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