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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犹怜 第12页

作者:镜水

“妳在干嘛?”虽气恼,却不忘拍抚她瘦得只剩骨头的背,“深呼吸……慢一点……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妳有心脏病的,别开玩笑:”他生气地教训。

“你……咳:”她咳得额上的青筋都浮起来了。没听进他的怒气,她只急道:“你、你要走?留下我一个人?”抓着他的衣袖,她已经顾不了礼教。

只要想到他就要离开,她便觉得好心慌。

他一愣,不懂她为何如此激动。

好像……很怕寂寞似的。

锁着眉峰,他正色说道:“不是妳一个人,莫姨会照顾妳。”

“可、可是……”那位大娘看来虽然人很好,但是……毕竟和他不一样啊。

她的表情,像是刚刚没流完的泪随时都会再掉。骆旸抬起手臂搭着她的肩膀,直直地看进她眼瞳中。

“孟思君,”他头一次连名带性叫她,犹如一道定身咒,今她整个人傻楞住。

“我不晓得妳究竟是怎么了,或许有什么苦衷:不过,妳若不能学曾这里的一切,曾带给其它人评多不便,也无法生存。我虽然请莫姨帮助妳,但是妳自己也要尽力,懂吗?”他极其严肃的对她说。

她不懂。她不懂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更不懂为什么她回不去长安……最想知道答案的人其实是她啊!

无声地摇了摇头,她的目眶红了大半。

唉!骆旸放开她,数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一会儿,他旋过脚步走离,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他丢下她了。因为她又笨又烦人,所以连他都要丢下她了。

她低首盯着自己脚上的鞋子,眼前模糊成一片。

咬着唇,她没有哭出声音。因为……他叫她不要哭,所以她听话……她听……

“呜……”抽泣声终究还是溢出了唇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楸着自己身上的长大衣,是他怕她着凉而给她的,可是他现在却要丢下她了——

“好丑的脸。”柔软的手布随着粗哑的话声落在她颈间。骆旸到车上拿了条大围巾,一回来就见到她皱着五官,哭得鼻头都红了。

“丑死了,妳别再哭了。”鬼都会被吓跑,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快手在她脖子处打了个松结。

温暖传到她刚才冰冷的心口。睁着带泪的眼,她傻傻地看着他,忘了言语。

骆旸抱胸,“今天寒流来,很冷,妳再吹风,发烧感冒是小事,要是发病就糟了。”呀,他不是要讲这个的,拉回正题:“我并不是因为生气才把妳往这边丢。

妳手腕上有一道疤痕,那是妳昏倒进医院的原因,我不知道妳有什么天大的难处必须这样才能解决;但是,既然妳运气好,老天让妳活了下来,那么有些事情就更应该好好思考。妳留在这里,对妳比较好。”疤痕?她掀开腕虚的袖子,果然看到一道深色的割痕。

这是……这是什么?不是单纯的伤口而已吗?是……“她”自己划伤的?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啊……所以,“她”才那样笑,好像解月兑了什么似……“她”……自尽?

因为这个破败的身体吗?忆起自己也曾有过同样的想法,她倏然心惊。他适才那一席话虽然是说给“她”听,可她却深刻地感同身受。

“你……你讨厌懦弱的人?”或着,用死逃避痛苦的人?她心虚地间道。

“不。”他犀利的眼神缠上她脆弱的思绪,“我讨厌想放弃自己宝贵生命的人。”他沉声。

她一震!羞愧得不敢直视他。她的确是好想丢弃自己的命,每回病得严重了、意识昏沉了,她总希望能就这样远离一切苦难,别再张开眼。

她跟“她”是一样的,只是“她”成功了,而她却失败了。

她不想活……而他讨厌……

“不过,我欣赏知错能改的人。”他状似无意地补充,化解了她的窘境,“所以,妳就把这里当成冬令营,好好地生活一阵子。”别再蠢得去割腕自杀。

她因为他的第一句话而顿住,没说话,却也不再哭了。

“可别忘记要定时吃药。我走了。”挥个手,他准备再次告别。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她抿了抿唇,鼓起生乎最大的勇气表达自己的意见:“骆……骆公子!”她的声音在风中更显飘忽,彷佛没吃饭似。“你……妳还会再来吧?”来找她,或者是……来接她。

话出口的同时,她只觉面颊热得像是有把火在烧。

不要紧!不要慌!骆公子常告诉她,讲话不能只讲一半,要全部说出来。

所以、所以……不要驼背!她挺直了腰。

她也不了解自己怎会如此依赖他,只是脑海中反复记得,第一眼看到他好凶的脸,她就告诉自己:要印在心中,绝不能忘记他伸出的手和他粗柔的声音。

心跳得好厉害,噗通噗通!噗通噗通!要是跳出来被他看到了,那怎么办?

她闭紧了眼,等他的回答像等了一生的时间。

骆旸睇着她,从她脸上梭寻到那显而易见的期待。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思绪,脑中竟起了波纹。

为什么……她会信赖自己到这种地步?

他这样的长相,连进银行领钱都会被警察盘问;走在街上,流浪狗会来着尾巴自动离开:女孩子晚上看到他,没哭倒在地已算不错了;房东太太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枪击要犯,因为怕被干掉才肯把房子租给他。

而她却一股傻劲地相信他?到底凭的是哪门子的见鬼原因?

他笑出声,有着胡渣的下巴收缩着,越笑越不能止,到最后,干脆放声大笑。

连房子里的小表们也都好奇地从窗口探出头张望。

她被这笑搅得一团混乱,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蠢事,却不明白这次他怎么不是用骂的。

“妳真有趣。”笨得有趣。笑声渐缓后,他说。

“啊?”痴楞的大问号。

“我当然还会再来的,傻瓜。”他边往外走边扬声:“我答应妳,不会不管妳的。”就当他们有缘吧。

呆了半晌,她才兴奋地红了脸。

他留下的笑声被寒冷冬风吹了开来,扩散成无限柔暖。

第四章

那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就像是件了一个恶梦醒不来般,心口被压得疼痛难耐,不论她多想挣月兑,终究只能无力地在黑夜里独自陷落。

她曾怨过,为何她必须承受这种苦难?

她也曾恨过,恨上天的不公平,恨自己命运的乖舛,恨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每回望见年迈的娘亲因为她的病情而得彻夜看顾,无法好好休息,她就恨。

恨到想杀了自己。

可是却又无法付诸行动。娘总是笑着告诉她,说她的痛有朝一日一定会好起来,而她也深信自己能慢慢地恢复健康。然而一年年过去,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恨日积月累,心却逐渐麻木,因为她知晓自己得和这病魔纠缠一辈子。

吃药、呕吐、心痛;然后重复。

娘过世后,她只觉自己周遭的一切全场垮了,只剩一片黑暗空虚。

她以为她的夫君可以帮她,但她错了。早该知道的,有谁会要个镇日昏睡生病的妻子呢?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她没有资格得到幸福,一开始就注定了。

好寂寞、好孤独、好痛苦……她每天都这样想着:死吧死吧,反正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这身病鼻又惹人厌,合上双目之后就别再张开了。

“今天是晴天呢。”孟思君站在不大的庭院里,努力地瞇起爱困的眼睛,头上的阳光让她感觉好舒服,忍不住徜徉其中。

这儿的天气比较不同,即使已经是冬天了,却没有长安城那么冷,不会下雪结霜冻得人吐息难受,因此,她可以走出房间,而不是只能躺在床上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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