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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又听蝉儿鸣 第12页

作者:简薰

超级无敌盛装照片其实是戏剧照。

几年前的事情了,大二吧,系上在校庆演出灰姑娘,而她,负责扮演坏心姊姊之一。

同学替她接上假发,然后穿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浅桃色长礼服。

她的戏份很简单,就是穿得美美的出来,然后把手扠在腰上,呵呵呵呵的大笑--另外一个坏心姊姊会负责台词,所以她只要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让大家知道灰姑娘有两个姊姊就好了。

隽琪并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当时之所以会上台演出除了因为系上女生太少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演灰姑娘的女主角很娇小,所以不能选太高大的坏心姊姊,要不然看起来会很奇怪。

后来在皇宫的晚宴上,坏心姊姊要对王子示好,于是隽琪始终对着饰演王子的同学微笑。

喀喳一声,留下她史上最女人的一面。

长发,暖色系礼服,手上拿着扇子,最重要的是当时她的微笑非常漂亮。

也许因为太女人、太不像她,凌劲捷看到照片的时候,居然还用一种不相信的语气问:“妳本人?”

隽琪的瞪着他,“过分。”

“我只是在做合理的怀疑而已。”他看看照片,又看看坐在旁边的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我现在终于知道造型的重要了,简直能够把小毛头变成大人,太神奇了。”

她的火一下冒上来,一下拿回照片,“不给你看了。”

“开玩笑的啦。”

“不好笑。”

“妳知道我本来就不会开玩笑,我在练习啊。”

凌劲捷后来又把那迭照片拿回去,隽琪记得,他看得很仔细,还会问她一些关于他们怎么改编之类的琐事。

檐廊下,那迭照片陪他们度过一段颇为愉快的时间。

只是令她无法理解的是,他看照片的神情跟看她本人完全不一样……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要不是在上个月那个久别后的见面中,他的反应那样奇怪,她也不会想起。

天气很好,阳光也好,但他居然还赶她快点回宿舍。

什么叫做“时间差不多”啊,桂冠安排的大都会博物馆通常是停留两个小时,可是那天他们才说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话。

然后他还用那种看怪物的眼光看她。

隽琪当时很想问“我头上又没长角,你在看什么”,不过这句话一问,他们势必会开始抬杠,她可不想近一年别离后的见面是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度过。

以前有个学姊说她好有个性。

隽琪现在很想告诉那个学姊,“有个性很好,没个性也很好,最怕的是像她这种,看似有个性,但有时候又莫名其妙丢掉原则的人。”

爱会让被爱的人变可爱。

爱也会让想爱的人变不可爱。

她很想老老实实的告诉凌劲捷说:“对,我想你,所以我要回去。”

可是她做不到。

怕被发现,怕被看穿,所以什么都不敢讲,什么都不敢做,披着个性的外衣来保护胆小的内心。

一年的时间没有让她淡忘,反而因为沉淀让心思更鲜明。

她没忘记他,而他……隽琪看着租屋内大大小小的、他从台湾寄过来的东西,不能说不感动,只是,绝对不甜蜜。

明明可以回家了,她却为了那个可笑的理由辛辛苦苦的还捱在纽约。

一天很长,她得想办法打发时间。

跑去大都会歌剧院听夜间免费音乐会,在公共图书馆耗去一整个白天,去莎士比亚公园看戏剧,被小佩拉去参加同性恋日游行,在东河岸的餐厅看了一年一次的国庆烟火。

等到时间到了,才终于上了飞机。

离开北美,朝东亚飞去。

尹家早从前两日便有一种迎接大人物的气氛。

凌劲捷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不到尹大中那样,兴奋到有点过头的地步,不但请清洁公司来把家里里里外外包括院子通通打扫了一遍,只差没有要挂上大红挂布宣告我们家的女儿今天要回来。

虽然说是如此的亢奋非常,但是隽琪回家当天,尹大中却还是要工作--桂冠接了一个来台湾旅游的香港团,四天三夜的行程,行程是早排好的,要改也来不及,虽然不愿意,他还是得含泪出发。

隽琪飞机落地那天,桂冠有种微妙的气氛。

苏怡芝、谢书安、林昭宇、姚若梅……都还在职,也都透过尹大中那张大嘴知道隽琪要回来过暑假。

下午的时候,苏怡芝首先过来,在凌劲捷的桌子上放下一个精巧的纸袋,“帮我拿给隽琪。”

“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我觉得不会。”

他挑了眉,“妳觉得?”

虽然同事已久,不过苏怡芝一向有点不按牌理出牌,他担心她送的东西会影响隽琪……

彷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她笑了出来,“放心,隽琪是大人了。”

“妳送她……大人的东西?”

“你简直像隽琪第二个爸爸。”

苏怡芝笑着打开袋子,从纸袋中拿出精美厚纸盒,打开,小心翼翼取出。

梅梅哇了一声,“好浪漫喔。”

是只玻璃苹果。

隽琪高中时候很迷一出日剧--恋爱世代,木村拓哉演的,里面那颗透明苹果贯穿整出戏,代表着男女主角的情意。

他曾经为了这颗苹果跟隽琪花了一整天在台北找,两人找到筋疲力尽,却没发现有人卖。

“妳怎么知道这个东西?”

大概是六、七年前的戏了,隽琪跟苏怡芝还没认识那么久。

“妳不知道女生最爱聊天吗?”她一脸理所当然,“我前几日刚好看到,所以就买了,算是提早祝她生日快乐--她是七夕生的没错吧?”

“对。”

“那不就好了,既然早晚都会送她,早点让她高兴一下也好,至少让她知道,有人记得她生日。”

“妳别把我讲得这么失职。”

“去年是林昭宇替她庆生的。”苏怡芝扳着手指数,“前年是我,大前年是谢书安,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你跟老板却连三年不见人影,有家人跟没家人一样,真不知道隽琪是怎么长大的。”

闭弯抹角骂人的功力还真厉害。

凌劲捷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想隽琪会很喜欢这颗苹果。”

“那当然,女生就是女生,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个女生,既然你们对她这么粗心大意,那么,我只好多多关心她啦。”

在小佩香港家中住了两天之后,隽琪才又坐上回台北的班机。

落地,等行李,叫出租车--一样的闷热空气,一样的艳阳曝晒,但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终于,车子驶入尹宅坐落的小巷子。

她付了钱,从随身包包中拿出钥匙,在将钥匙插入门孔之前,她还看了一下手表,两点四十五分。

右手轻轻一转,发出喀啦的声音。

推开门,是阔别已久的一切--绿色的纱门,门旁的木头椅,檐廊一向是她打发时间的好地方……

大厅的月历的七月十号被打上一个大大的符号,上面是凌劲捷的字迹,“隽琪回来。”

小白板上有两个人的字迹。

老爸写着,“回来后打个电话给我。”

凌劲捷只有两个字,“一样。”

懒人,隽琪想,居然省那几个字的时间。

不过,这也很像他做事的方法,能一个小时做完的,他不会花两个小时,能用简单的词汇表达的,他就不会弄个长篇大论出来,十二个月说长不长,但已经足以让她对这一切产生一种小小的怀念感。

不是陌生,而是一种好久不见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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