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量下了两层手扶梯,来到这座购物商城的美食街。
没有多犹豫,他朝尚有空位的铁板烧摊位走去,用餐时间的美食街人山人海,他可不屑去跟人家一起排队候餐,还要跟不认识的人面对面吃饭。
“先生、小姐请坐,还有空位。”铁板烧的服务生卖力的招揽著客人。
他坐了下来,发现有个窈窕修长的人儿随后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
靶觉……有点不妙。
他的目光缓缓的、缓缓的从菜单移到隔壁,看到一个安静而秀丽的侧颜,正眼儿发亮的盯著菜单研究。
丙然是她!
她又跟著他干什么?
他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神色,有股想走人的冲动,但师傅开始炒青菜的香味留住了他。
“沙朗牛排,五分熟。”他臭著一张俊脸点了餐,难看的脸色在服务生送上白饭与热汤的同时才稍霁了些。
“我要海陆鸡排,还要一杯可乐。”桑协恩也同时笑容可掬的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她知道他在看她,也知道他一定很不爽。
可是管他的,她就是喜欢吃铁板烧,如果为了不让他误会她对他别有企图而换东西吃,她才不干哩。
再说刚刚她并没有跟著他走,只是不小心又在这里碰到他,也只是刚好,只剩他旁边一个位子而已。
所以喽,当作没看见他的眼光,她要好好饱餐一顿。
她点的海陆鸡排里包括了草虾两只、鳕鱼一块、花枝炒鲜蚵一份、香煎鸡排一份,还有一份青菜和豆芽菜。
她的餐点一样一样的来,搭配著清凉有劲的可乐,她吃得很愉快。
虽然她的身材跟模特儿一样纤细,并不代表她的食量就跟她的腰一样小,每一餐她都吃得下两碗白米饭。
章量的牛排还没来,他不是滋味的夹著青菜配白饭。
这女孩子,瘦瘦小小的,食量却这么大,吃那么多也不怕胃撑破,谁娶到她,一定会被她吃垮。
餐后,他拿起帐单走到柜台前,后头跟著又刚好吃完、并不在乎会再度被他误会的桑协恩。
反正她也吃完了,吃完了就要走,不要占著茅坑不拉屎,后头还有一家三口在排队,她是好心才让位的。
“一起算吗?”结帐小姐问章量。
“分开。”他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谢谢您,总共是两百八十元。”
他往放皮夹的后裤袋模去,却掏了个空,俊颜愀然变色。
他不信邪,再掏一次,依然什么都没有。
轰──瞬间,他俊挺的脸色比酱菜还要难看,英俊的下巴线条紧绷到极限。
桑协恩凉凉的看著他,她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游艺场里龙蛇混杂,他的皮夹肯定被扒走了。
她气定神闲的递上自己的帐单,轻巧的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千元大钞,在他蹙眉难堪的酷俊表情中,释出她仿佛天籁的声音。
“一起算。”她的声音与笑容都甜得像快滴出蜜来。
收起找回的钱,她把包包甩在肩头,轻快的走了,解救了他的尴尬,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半眼。
这次,换他跟在她后头。
“喂──你──”章量叫住了她,在她旋身可爱的询问表情中,他不自在地扯了扯唇。“谢谢。”
他好不容易从齿缝中迸出这两个他打从出生就没用过的字眼,浑身像爬满了虫般的不舒服。
“举手之劳而已。”她那双水亮的漂亮眼睛瞅著他笑著,笑容带著几分揶揄之意。
她的心胸向来开朗,可不会把所有向她示好的人,都当成对她有意思的登徒子,他大可放心。
天才,也有无助的时候。
焙物商城的付费停车场里,身无分文的章量刚刚发现一个残忍的事实,那事实令他的唇角牵动成愤怒的线条。
皮夹、车钥匙连手机一并给杀千刀的扒手扒走,他连张电话卡都没有,就算有车钥匙,他也缴不出停车费。
他身上唯一的一张卡是刚刚在游艺场里的记分卡,虽然价值十几万,但却是张帮不上他任何忙的废卡。
看著车干瞪眼的他,还没发现停在他隔壁的白色SOLIO里,有位小女子在注意著他。
他凛著俊脸,她则笑弯了柳眉。
桑协恩降下车窗,憋著笑。
“上车吧,我可以载你一程。”
君子嘛,不乘人之危,再说他让她赢了那么多分,现在是她报答他的时候。
章量微抬下颚、扬高眉毛,一双黑眸看著她,眸中满是怀疑。
会心的微笑浅浅的浮上她美美的嘴角。“放心,只是载你一程,你想在哪儿下车都可以,我不会阻止你,更不会向你要电话。”
她的调侃反而让他上了车。
身形颀长的他,顿时让她的小车空间更狭窄。
放下手煞车,她绽著甜笑。“你很倒楣哦。”
顺顺的把车开出九弯十八拐的停车场,她流畅的驾驶技术倒是让章量刮目相看。
照他的看法,女人开车都很笨,而且情急的时候,十个有九个会把油门当煞车踩,酿成更大的车祸。
但她,显然是唯一那个,把煞车当煞车的雌性动物。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从他霍然瞪视她的黑眸里看到防备,忍不住朝他扮了个鬼脸。
“你别那么紧张。”她挑起秀眉,慢条斯理的巡望他戒慎十足的俊容,甜甜微笑著。“因为你赌马的灵感很准,我是想问你,你觉得,这期的四星彩会开几号?”
细而弯长的柳眉下,是一双黑白分白的大眼睛,精致的瓜子脸上脂粉未施,看起来是个十八、九岁的豆蔻少女。
年纪轻轻的就有当红的时髦小车可开,可见家境还不算差,她随意搁在中控台上的LV樱花皮夹是最近热门话题的时尚新款。
再看过去,银制的圆点压纹钥匙圈,有著CD的LOGO,手煞车下面压著一本粉红色缎面质地的CHANEL笔记簿,纤细白皙的右手腕上则系著DIOR的水蓝色幸运绳,看到她左腕上的经典瑞士维氏表……他眼皮一跳,这款男表他也有一只,还戴在他右腕上。
瞬间,他有个诡异的动作,偷偷模模的把手腕藏了起来,不想被她发现他们戴著一样的情侣表。
般什么?
女孩子家干么戴著男表,还跟他一样,选了比较粗犷的铁表带系列,不懂她在想什么,这款被收藏家喻为军官表的精品,根本就跟粉粉女敕女敕的她不配嘛。
这小女生不知道用的是真货还是膺品,满车子的名牌,小小的车子还改装过,她若不是富家千金就是个援交妹,才会有这等财力。
“咦?你也喜欢维氏表啊?”桑协恩眼尖的瞄到他右腕上那只与她一模一样的表,虽然她的是别人送的,但还真是有缘不是吗?
章量白眼一翻,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嗯。”他不爽的回以单音。
她扬起弯翘的长睫。
奇怪了,他在不高兴些什么?
等红灯的时间里,她的目光巡过他臭臭的俊脸,接著是宽阔的肩、窄实的腰身、结实的臂膀,然后有了结论,他T恤下的胸膛应该很好躺。
只是,纵然他男色诱人,她也没啥兴趣。
因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男生很ㄍ一ㄥ,是那种很坚持很坚持、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男子汉。
也是那种对女人很挑的男人。
包是那种不可能做任何浪漫事让女人感动的男人。
一旦爱上他,就得做个在晚餐前烧好一桌可口的饭菜,乖乖捧著拖鞋等他回家,去替他放洗澡水的柔媚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