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芯霓气得浑身无力,双手抱着自己,无助地看着没人走动的办公室。
虽然她现在极需要有人来安抚她恶劣的情绪,但另一方面却也庆幸左菁菁正好不在;她不想让自己如此灰败的一面被好朋友看见,更不想因此而打击了左菁菁的工作士气。
一个案子接不成事小,受辱的事大。
这件事要是被左菁菁知道,她铁定也会像她一样灰心至极,对未来接案子的冲劲更会因此而破灭。
在菁菁回来之前,她进入充满玫瑰香气的洗手间内,重新整理自己惨淡的面容,白细的手心沾了冷水,轻拍着自己的双颊,让自己恢复一些血色。
她松开微乱的发髻,让长发披泻在粉肩上,并且月兑去了小外套,将乳白色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这样子的她看起来轻松多了,恶劣的情绪也消去了不少。
打开洗手间的门,纤窈的身影才刚踏出办公室,就很巧的看见左菁菁回来,而她的弟弟潘廷威正跟在菁菁的身后。
“嗨,老姊,听菁菁说妳接到案子啦?”高了左菁菁一颗头的潘廷威,率先扬手招呼。
“霓霓,妳这么快就回来啦,和『勇汉』的案子谈得怎样?有希望吗?”手拎着生鲜超市购物袋的左菁菁一见到潘芯霓,就兴奋的追问。
她在潘芯霓前往谈案子前,就约了潘廷威去超市采买生鲜食材,为的就是要在中午煮火锅庆祝她们“梦想设计公司”终于有案子可做了。
“嗯……谈是谈了,不过对方好像还要评估看看,并没有给我确切的回答。”对着面露期待的两人,潘芯霓勉强露出雪白贝齿,笑着应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在轻松一些。
这样的笑容够开心吧?!潘芯霓心中暗自祈祷着别被看出破绽来。
神经大条的左菁菁雷然不会发现异样,她比较担心的是自己那精明得要命的弟弟,他最难骗了。
“哦,他们还要评估呀……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啦,人家当然有这个权利。不过没关系,至少不是当面拒绝让我们接这个案子,就代表有希望喽!”左菁菁天性乐观。“所以我们今天中午吃火锅,也算是庆祝对吧?”
她快乐的从潘廷威手上接过大包小包,娇小丰润的身影冲进里头那间附设的现代化小厨房,擅长厨艺的她,兴奋地洗洗切切去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这样也能庆祝哦?真是服了这个头脑简单的左菁菁了。
潘廷威暗自无奈笑着,偏头看了眼神色不太对的老姊──
他看得出来老姊有点不太对劲,不过他倒是不动声色,径自阔步走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没有对老姊那好似要掩藏什么的态度多做评论和质问。
通常老姊只在有事瞒人时,才会露出白闪闪的贝齿给人看,刻意的笑容灿烂得有点欲盖弥彰,就怕被人看出端倪。
潘芯霓站在弟弟身后,显得有点紧张。
“阿威,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他最近不是挺忙的吗?这是她和妈妈通电话时,听妈妈说的。“公司那边不是要你独当一面,接手一个大案子?”
潘芯霓这个举动,很显然是没话找话聊,为的就是要转移不太对劲的气氛。
“还不是被菁菁姊硬拉来的。”无聊地耸了耸宽肩,他将双手枕在后脑勺,劲瘦的身躯靠着椅背,姿态十足的放松。
早上左菁菁打电话给他时,跟他说了一句“再怎么忙,也要跟她们吃顿火锅”的广告词,强迫他一定得过来一起吃火锅。
拜托哦~~她们想吃火锅就吃嘛,干么拉他过来?
“哦,下次如果忙的话,就别理她。”看来弟弟没发现异样,潘芯霓安心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计算机上网看信息。
“我是怕妳被欺负,才来看看情况的。”结果,背对着潘芯霓的潘廷威竟然丢出这样一句话。
潘芯霓僵在计算机前,点动鼠标的手指停住不动。
他发现了吗?!
“死小孩!你太多虑了吧?你姊姊我又不是好欺负的。”眼色游移了一下,潘芯霓随即恢复自若,撇撇性感丰润的唇,反击回去。
潘廷威撇撇唇,转动脖子瞥了眼脸色怪异的老姊。“这样最好啦,省得我心烦。”再转回头来,他决定将心头想问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
她真的没有被刁难欺负吗?那她干么硬挤出勉强的笑容,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
欸,既然老姊不想提,那就这样吧,他还是乖乖吃他的火锅就好了。
第四章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潘芯霓撑着伞,穿着一身质感不错的裤装,手上抱着一迭传单,纤细的身影在雨幕中穿梭,来回将传单塞进这商业精华区地段上每间企业公司的信箱。
连续三个星期,“梦想设计公司”完全没有接到任何案子做,这让原本还充满斗志的她,已经开始有点心灰意冷了。
当初筹备开设公司时,该注意重视的要点她都注意了,除了充实自己的专业技能外,她和菁菁还花了不少钱替公司做门面、登广告。
原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的进行,就算初期营运困难重重,也不至于落到完全没案子可接的窘况,想不到现在却遇上了这样的困境。
没案子接,公司没进帐,她和菁菁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但也没忘记要想办法改善眼前胶着的状况,因此前几天她们两人协商过后,决定轮流到外面去发送传单,好争取案子。
头一个星期,由她出马。
今天是发送传单的第三天了,这三天来她很努力地游走各大小巷弄,目标锁定比较小型的公司行号。
前两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但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雨,导致路面有点积水,直到今天清晨才转成蒙蒙细雨,突然变得湿冷的天气让她做起事来比较不方便,但她也没抱怨,一样努力地完成该做的工作。
她用颈肩轻夹着伞鼻,双手抱着发送到一半的传单,不时闪着从后方驶过的车辆,朝前头另一条比较拥挤的街道前进。
这一带的地势可能比较低,地上有不少昨夜大雨所留下的水滩,她小心的一一避过,就怕有车子驶过时,被轮胎溅起的水会弄脏了她的裤管。
可是终究还是有闪不掉的──
一辆宝蓝色积架跑车从后方急速驰过一处低洼,而潘芯霓根本来不及闪避,结果让溅高的水渍泼湿了整条长裤。
她当场呆在路边。“哇,怎么会这样?”低头懊恼地看着自己又脏又湿的浅灰色纯羊毛料的长裤,错愕低呼。
通常遇到这种倒霉事的时候,也真的只有自认倒霉的分,因为那位开车的仁兄绝不可能会下车道歉的。
但很令人意外的,就在潘芯霓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积架跑车竟然往路旁紧急煞车停下,车主从车上下来,还疾步朝她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霓,真的是妳?好久不见了。”一双咖啡色亮面皮鞋出现在潘芯霓的眼下,她的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
这声音……
潘芯霓惊诧地抬起素雅美颜,美目微微睁大来,瞪着眼前身穿潇洒米白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
“范、范先生,你好。”声音微卡在喉间,对于分手多年,现在应该住在国外的前男友突兀现身,她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美目微掩,收敛起乍见的惊诧,选择疏离而不失礼貌的称呼。
“我们之间需要这样生疏吗?”偶遇的喜悦一下子就被潘芯霓刻意疏离的语气给破坏了。
范力捷俊俏的脸庞顿时没了笑意,俊目愠恼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