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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到好 第14页

作者:卫小游

“她就是今年的诗魁,杜秋凉。”

亭内的人都围了过来,一个女孩热诚地拉住我的手,笑说:“当年刘备三顾茅芦才请动卧龙诸葛,今日历史重演,换咱们魏才子三请秋凉。”

她一个打趣的比方惹得大家都笑了,只有我觉得有点困窘。

“漱玉。”魏品轩轻喝,大伙才止住了笑。

“对不起,开开玩笑嘛!秋凉,你别生气。”那名唤漱玉的女孩俏皮地吐吐粉舌,又热情地招呼着我。

“没关系。”我微微笑道。

另一名青年站了出来,握了握我的手。“你好,我是‘北辰诗社’的社长,他们都叫我子建,很高兴你能来,原本我们大伙都在猜你会不会来呢!看来这场赌注只有青莲赢了。”

“赌注?”我问。

“对呀!我们在赌青莲能不能顺利把你带来,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办法。”一名诗社的成员抢白道,他也握了握我的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老五,别号浩然。”

原来是因为一场赌注,莫怪他如此坚持,不知怎的,我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群青年诗人,每个人都握了握我的手,并且大方地自我介绍。

诗社成员有八人,他们自称“北辰八怪”。子建是龙头老大,排行第一;魏才子号青莲,排行第二,另外依序是:摩诘、香山、浩然、若虚;漱玉是社里唯一的女诗人,排行第七,最后一位则是东篱。

他们不定时在湖畔聚会,除之又换作品外,有时也即兴比赛,很像红楼梦大观园内的才子才女,争放着耀眼的锋芒。

很难想像,现今社会中还有这么风雅的一群。

魏才子递了杯水状的东西给我。温温的,是酒?

“说好了我会温一壶酒等你来。”他轻声笑道。

“什么酒?我不太敢喝。”

我们围成一圈坐着,中间摆了一盆炉火。

“是桂花酿,尝尝看,甜甜的,没什么酒味。”他说。

我嗅了嗅,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迟疑了会儿才一饮而尽。真的很好喝,温热的液体穿过喉间直烧胃部,整个身体霎时温暖了点。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魏才子笑着问我。

我点点头,他接过我的杯子又帮我倒一杯。

“谢谢。”我说。

漱玉突然靠了过来,指着我的脸颊道:“哇!大家看,秋凉的脸好红,秋凉的酒量一定很差劲。”她又提议说:“这样吧;我们来行酒令,接不出来的人罚酒。”

她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我在他们蓄意的刁难下罚了不少酒,幸亏酒是温过的,我才得以只落得薄醺,不然,怕要醉死在湖上,成为第二个捞月醉鬼了。

渔唱起三更,

杏花疏影里,

吹笛到天明——

***

“秋凉,这么晚了,自已一个人回去真的没问题吗?”王彬站在家门口道。“你就留下明早再走嘛!反正我家还有好几间空房间。”

“不了。”我看了着手表,都十一点多了,还真有点晚,总算我这学生还有一点良心,会担心起我的安危来。“你不常说我是安全型的?倒贴人家都不要?”

他耸耸肩说:“没法子,总得做做样,客套一下,省得里面那两尊大人说我没教养。”

哼!我就知道。

“安啦!我既没财又没色,不会有笨蛋来招惹我。”

“我也是这样跟他们说的,可他们就不信——好啦!你快回去,免得我爸妈又在一旁絮絮叨叨。”王彬将我推到门外,当着我的面关上门。

“拜拜喽!晚安。”他朝我做了一个鬼脸,一派自若地走回屋内。

“王八蛋!”太不尊重老师了,这小表。

今晚王家男女主人意外地提早归家,辅导课程结束后,留了我谈天闲话。

我不好意思离开,便耽搁了一些时间,还是我发现时候不早了,暗示了离意,他们才放我回家。

其实我们的聊天,大部分时候我只扮演听众,听他们事业上的、人际上的种种,多是牢骚话和苦水,我也不便搭腔,毕竟我们的生活方式与背景差异太大。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不像植物一般有落地生根的宿命观。植物一旦熟悉、适应了自己生长的环境,世世代代便活在那个范围里,从没听过热带雨林的树木移到沙漠地区尚仍生存的。

可是人不一样,当人身处某一环境久了,便觉生厌,幻想着另一个未适应过的环境或许会比现在更好,可是真要舍弃原有的,他偏又心生不舍,于是他便紧握着所拥有的,一边抱怨,一边觊觎着所没有的。

原本王家夫妻俩要留我过夜,怕我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可是我总觉得叨扰人家便是欠一分人情;这世间,金钱债好还,人情债难偿,想想还是算了。

王太太见我不愿住下,又请王先生送我,我连忙婉拒,主要是我骑车上课,真要请人送我也麻烦,反正我独来独往惯了;更何况从王家到我租赁公寓的这段路,我都不知已走过几回了,相信安全无虞,又何必劳烦别人呢?

说来说去,要怪今日治安恶化之严重,让人晚上走在路上都惶惶不安。

人本来就是一种生性多疑的动物,要建立彼此的信任已非易事,再加上诸多环境的影响,如何能不疏离?

若果真那么衰遇到歹徒,也只能算是命吧!一想到这,就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报名跆拳道研习营,价格不贵又可习得防身之技,挺划算的。

嘿咻!再一条街就到家了,本来被王氏一家人弄得提心吊胆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可是,那辆从刚刚就跟在我身后的汽车……妈呀!

不会这么倒楣吧!我杜秋凉没钱财、没脸蛋的——可能只是刚好顺路的车辆吧?

饼了一个叉路,我偷瞄了身后一眼,整颗心脏感觉都要跳出来了,那辆车仍然如影随形地跟在我身后十公尺内,而且是愈来愈近。

天啊!我发了疯似地拼命踩动脚踏车,上帝、佛祖……管神什么,千万保佑我别真遇上歹徒——

就算是命,我也要抗争到底——“啊——”我没注意到凹凸不平的路面,一个闪避不及,车子骑进坑洞里。我惊叫一声,连人带车摔倒在路面上。

“该死的!”我低咒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那辆车在我前方五公尺停了下来,车门急急地打开,步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恐惧如鬼魁般攫住我的心,我惊慌得想惊叫,却发现我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怎么都喊不出来——“杜秋——”

那人急急地朝我走来,熟悉的叫唤让我看清了他的脸庞,我要时一楞。

“你还好吗?有没有怎么样?”他蹲了下来着急地问。

“大混蛋,你吓死我了!”我朝着他大喊。扑进他怀里,眼泪早巳控制不住地流了满面。我紧紧地抱住他,失态地放声大哭,哭到声嘶力竭,才无力靠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抽泣,任他温暖的大掌轻拍我的背脊安抚着。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便在他怀中,泄愤式地抓着他的丝衬衫抹脸。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着你,对不起。”

他温柔而低沉的嗓音由上而下地买入我耳中,听来酥痒痒的。

“好了,别再哭了,再哭下去声音都哑了。”他笨拙地就着衣袖轻轻拭去我脸上的余泪。

平静下来的我本想来个兴师问罪,可是他已道了歉,我也不好再计较,改而问道:“你没事跟在我身后干嘛?”害我还以为真的流年不利,遇上了不长眼睛的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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