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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弃天使 第6页

作者:惜之

那些年,他被带回工藤家,一次次的栽赃事件,让他理解人世晦暗。他没想过,亲人间会为了金钱恶斗。他以为,幸子的动作,纯粹是她个人不平衡行为;他以为,再怎么说,他总是工藤灿立的血缘至亲。

哪里想得到,什么亲人?全是假的。

兔子事件后,他被卷入一宗绑架案。

事情发生在靳衣放学途中,他被三个匪徒塞入汽车,当时,他的表现沉着冷静,他告诉他们,只要不伤害自己,工藤家乐于付出庞大赎金救他回去。

听完靳衣的话,三个歹徒相视大笑,反问他:“你凭什么认为工藤家的人希望你回去?”

这句话,让靳衣有了联想,他在脑中组合所有可能性。

当前座的主脑人物拿出手机拨下电话,靳衣不动声色,默记下手机号码,倾听他的交谈。

绑匪对靳衣毫无忌惮,认为他是捏在手中的死苍蝇,大大方方当着他的面讲电话。

“老板,我们成功了,请你照约定,把钱汇入我们的户头……放心,我们的手脚利落,等你再见到他,他已是一堆白骨,到时,得劳驾你去医院做DNA,确定他的身分。”

话听到这里,靳衣明白了,要杀他的人,就在工藤家里,一个身上流着和他相同血液的男人。

冷笑噙在嘴边,事至此,要他再相信亲情,未免过笨!

于是,靳衣主动和抢匪谈条件,要他们在钱汇入户头后,先把钱领出,买好机票,再让靳衣打电话回家求救,取得另一笔赎金,远走高飞,靳衣保证绝口不提他们。

当时,他不过是个十三岁少年,抢匪哪里肯听信他的话,是他眼中对亲叔叔的恨,是他咬牙切齿的神情,说服了他们。

后来,事情顺利,工藤家族付出两倍赎金,救回靳衣。

这件事,让工藤灿立咬牙切齿,扬言要亲自抓到凶手。

靳衣做出无辜表情对他说:“叔叔,对不起,我没看清歹徒的长相,不过,我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坏人是一个大老板,他汇了很多钱给绑匪,要他们把我杀掉,我好像还记得当时坏人拨出去的手机号码是……”

他的说法让工藤灿立直冒冷汗,第二天,靳衣发觉叔叔换了新手机号码。

从那天起,靳衣开始收敛锋芒,不再表现出过人智慧。他开始游戏人间,让爷爷对他失望,不再将他当成接班人栽培。不过,暗地里,他储备能量、努力茁壮,他要在工藤灿立措手不及时,拿走他所有东西。

长期演戏,让他成了双面人,亲人女友面前,他是一副痞到不行的吊儿郎当模样,他温柔、脾气好,他乐于哄乐周遭所有人,事事不计较。

进不进庆田,他无所谓。

鄙票财产分到几份,他没关系。

似乎他的存在,纯粹为了游戏人间,只要生活快意,他生平无大志。

只有在下戏,独自面对自己时,他才知会露出真面目。他知道自己坏到不行,他奸诈有心机,他不满在工藤家受到的待遇,他蓄势待发,总有一天,他要他的观众错愕惊讶。

这两年,他拿下工藤家族庆田百货百分之十五的股票,未来呢?他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优雅地按下关机键,暂且休息。

接下来,他要去……修理他的小秘书,教导她身为现代人类,对社会应有的认知。

亮君的动作很快,炒两个家常菜,烤条鱼,汤是最简单的--康宝浓汤,蛋一打,两人份的汤品上桌。

她的动作必须比快更快,因为她的老板很没品,肚子饿会趁机整人,所以她--不给他机会。

端菜上桌,安顿好碗筷,她缩到厨房里切水果、泡咖啡,这时候,她特别感激母亲,母亲总是对她说:“即便妳是弱势,也没道理要求别人同情妳,妳要自立自强,别人学一项东西,妳要花精神学三样,储备更多实力,才能帮妳在社会立足。”

就是这样的观点,造就今日的尹亮君。

她是独生女,可是从小她就要开始做家事,用工作赚取零用钱;当别人取笑她是聋子时,她正坐在钢琴前面学习音乐;当同学孤立她,她认为人们对听障人士有诸多不解,于是把助听器借给同学,并和同学分享听不见声音的安静世界。

她光明乐观,积极进取,挫折只能让她短暂休息,不能教她裹足不进。

从厨房端出水果,工藤靳衣已坐在餐桌前面吃饭,他吃得很香,好像入口的是鱼翅鲍鱼。

“怪物,不爱龙虾爱虱目鱼肚,分不清三百五和三十五的差别,这种老板想赚大钱,一定很难。”亮君喃喃自语。

这是她另一项特质,只要她低头,就习惯自己对自己说话,老以为别人和她一样,没戴上助听器便听不见声音。

夹一口肥女敕女敕的鱼肚,靳衣把笑连同鱼肉含进口里。

冷眼望亮君,低头员工还在批评老板。

“菜炒得太淡了。”他偏爱高油高热量,这种清淡食物不合他胃口。

“什么?”她抬头问。

“菜味道太淡,妳没有放盐巴?”

“有啊!”

缺乏工作经验、不懂尊卑观念的亮君,竟抢过他的筷子,夹一口蔬菜,嚼两口,品尝。

“味道很棒,你试试。”

说着,她夹一筷子章鱼芹菜送到他嘴边。

他没多想,便将东西含进嘴里,嚼两口,眉皱。

“太淡。”

“我懂了,你喜欢重口味。这样不好哦,久而久之,你的肾、心、肝、肺连同血管都会变得不健康,也许你现在不觉得怎么样,等年过四十,你就知道,坐在轮椅上让人推来推去是很可怜的……”

他讲一句,她念一串,唠唠叨叨像老妈子,靳衣没见过哪个听障人士比她更爱说话。

“闭嘴!”

他一喊,她摀起嘴巴,不过,三秒钟,她又忍不住了。

她偷偷开口,自以为很小声,却忽略他的听力在正常范围。“爱生气,也不想想人家是为他的健康着想,再过几年,等他真的躺在加护病床时,就会知道我是多么用心良苦。”

“我叫妳闭嘴。”他又喊。

她看他,眼睛睁大大,嘴巴抿紧紧,讶异他“听得到”。

她应该对他的态度恐惧的,可是她没有。

“坐下。”靳衣说。

什么?他说坐下?亮君指指自己,用眼神问他。

他面无表情,单单盯住她,在心中读秒,看她要多久时间才会理解他的意思。

缓缓的,她轻轻坐下,三分悬空,不敢让过分依赖椅子,这叫作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她解读错他的意思,弹起身的时间会缩短在一秒钟内。

“吃饭。”

靳衣下达命令,这个命令违背他的本意,他原是要修理她,让她一步步学习狡诈才是最佳生存之道,不过……她全身上下不到三两的瘦肉,激发他少之又少的同情心。嗯,这代表了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丝空间,存放着少许良知?

他叫她吃饭?嗯,是不是她听错?她转身调整助听器频率。

亮君偷眼望他,发现老板也在看自己,她比比饭碗,再比比自己,询问。

“吃饭。”

她还是“不敢”反应,靳衣明白了,不管她有没有戴助听器,她都习惯不理会他的话语。

“我叫妳吃饭!”他大喊。

她摀起耳朵,看他,满脸委屈。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戴了助听器,可以听见八成声音?你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我告诉过妳的话还少了,妳哪一次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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