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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滋味 第24页

作者:惜之

错,有人把小书的时间安排得丰富多采。

壁耘带她上山下海,用感觉、用心体会大自然,他们做了桃花心木的叶脉书签、做了黑板树的叶子书签,他要小书的爱情多样多变,不局限于菩提树叶。

他不断说话,就是她将他“误认”为姜冠耘也无所谓,他拒绝小书的拒绝,这回他要为自己,也为小书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这是金黄色的大地,金黄色的向日葵、金黄色的阳光、金黄色的妳。”冠耘代替她的眼睛,为她描述情境。

“一定美得像天堂。”

小书的笑漾在嘴边,从未有人为她的快乐尽心,一个故事先生,为她的生活编出许多关于快乐的故事,她感激,却不能为他放下爱情,她的固执有时候叫人沮丧。

但也因此,冠耘认识她的心,明白他对她的所有指控皆是可恶的。

“对,美得像天堂。”

壁耘附和她,将剪下的向曰葵花,捧到她手中。

“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太阳在我身上跳跃。”花瓣轻拂过脸颊,柔柔的芬芳渍上她的心。

“它正在这么做。”

伸手,他为她拨开颊边散发,轻轻梳、慢慢拢,他终于享受到爱情带来的欢愉。

“要是能看得见就好了。”叹口气,世事总有美中不足处。

“妳可以的,过了明天、后天,手术成功后,妳会看见。”

“万一手术失败呢?”她是悲观主义者。

“妳该担心的是,手术成功后,妳有多少事情要忙?比方,妳答应要送我一幅图,妳得在最快的时间里画给我:比方妳答应纪耕,要带他出国,看看自由女神有多高:还有,妳答应要帮我做一棵菩提树,和送给『他』的那棵一模一样。”冠耘说。

“我可以送你十张画、一百棵菩提,也可以说给你一百个故事,可是我……”

壁耘接下她的话,这些天,他放弃吃醋,放弃赢过她心中的自己,人人都说爱情盲目,这点他在小书身上得到证实。

“妳没有办法送给我妳的爱情?我了解,这些话我听到耳朵快长茧。放心,我不是那种非逼女人以身相许的男人,如果妳见到我,发现我比妳的『他』丑陋太多,给我一个不及格分数,我马上掉头走人。”

“不管你长得好不好,你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妳这句话说偏了,既然我是美人最爱的英雄,妳没有道理推开我。”

“我们……当朋友不好吗?”小书迟疑。

“我能说不好吗?不要想太多,我答应妳,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此而已。”冠耘不想再替她制造压力。

“我感激你为我做那么多,也很抱歉……”

“好了别哭,知不知道就算美女哭起来,也会替自己的容貌扣分,不要哭,我喜欢妳的笑容。”

凑上前,他为她拭去颊边泪水。

他的动作极其温柔,暖暖的体温、暖暖的心,他把温情一吋吋注入她身体。

真能不爱他吗?

她动摇了、模糊了,对他的感觉迅速增生。可是……怎么可以?摇头、再摇头,她只爱冠耘啊!

“等妳手术拆线后,我安排一趟美国之旅,到时我们带纪耕一起去。”

安排又安排,他要安排她的下半生岁月,教她对人生再无缺憾。

“为什么去美国?”

“第一,这是妳答应纪耕的,大人说话要有诚信;第二,有了视力,妳要努力看、拚命看,把那些生命中的记忆找回来,还要为妳的下半生增加无数新记忆。”

“万一,手术不成功呢?”

“那么更要出去走走,解放郁闷。不过,妳放心,一定会成功的,明天我会握住妳的手,陪妳进手术房。”

壁耘的保证很有效,迅速安抚了小书的不安。

“你总是那么乐观吗?”

“我对医生有信心,他不是普通权威。”

“我很难相信,如果他是享誉国际的脑神经权威,为什么肯到台湾来替我动手术?他非常非常喜欢你的书吗?”

“对啊,而且他是享誉国际的脑科权威,我也不是简单人物。”

“是哦,一个缴不出房租,被扫地出门的享誉国际、知名大作家。”

“妳看不起我哦!”

“你这种人哪里需要人家看重,你已经很看重你自己了。”

即便看不见,小书也知道他是个自信自重的男人。妈妈曾说过,冠耘是个有肩膀、有担当的男人,她相信眼前这一位不会逊色于他。

“没错,我看重自己,一如我看重妳。”

握起她的手,冠耘期待起她的反应,当她知道故事先生和姜冠耘是同一个人时,她会有什么反应?他密切期待中。

远处,“傅太太”、“博先生”带着两个小朋友跑过来,满手的向日葵迎风招展。

“喂,你们客气一点,不要把花弄烂,拿回台北可以卖钱ㄋㄟˋ。”

小题对两个顽童喊话,她的喊话惹得小书笑开怀。

她笑弯腰,对冠耘说:“傅太太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也是满脑子钱,三句话不离孙中山。”

“她像谁?”

“『他』的妹妹,小题。”

她回答得无心机,冠耘却心中一凛,对于女人的直觉,不能小觑。

手术很成功,一个星期后,拆线的日期来临。

满满一屋子人,冠耘和纪耕、亚丰和渟渟、季扬和幼幼、小题和傅恒全围在小书身边。

那么多人的呼吸声,让小书紧张到极点。

整个医院的医生都到场了吗?大家都来观摩权威医师的“作品”?要是绷带拆开,她的世界仍是一片黑暗呢?手抖得厉害,她并没有自认为的勇敢。

靶受到她的恐惧,冠耘握住她的手,紧紧。

“不要怕,我在这里。”

壁耘判若二人的温柔让幼幼、小题和渟渟不敢置信。那是他吗?一个会对女人温情的男人?

亚丰、季扬和傅恒则不觉得奇怪,他们相视一笑,爱情将刚强男子化为绕指柔的奇迹,不单单发生在冠耘身上,这种经验,他们都曾经历。

医生将绷带拆下,几道光线刺进小书眼里,模模糊糊地,幢幢人影在眼前闪动,这算是……看见?

“妳看到任何东西吗?”

小书缓缓点头,眨眨眼,想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见。

“告诉我,妳看到什么?”

“很模糊,很多人影在我面前晃。”

“好,闭眼睛休息一下,再睁眼看一次。”

她按照医生指示,这回再睁眼,更清晰了,可是她居然看见……天,是他们!而“他”,就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严肃地观察她的表情。

笑容僵在嘴边,小书无法理解眼前景况。

“对不起,我在作梦……”她喃喃自语。

“没有作梦,妳的确看到我们。”

壁耘的声音响起,她分辨出来,他和“故事先生”有着相同声音,却有不同的语调表情。

“为什么?”缩回手,小书想把自己缩回被窝,可是,冠耘怀里的小男孩,他们长得好象……

“妈咪,妳看见我吗?我是纪耕,妈咪,妳有没有看见我?”纪耕扑上来,抱住小书。

他是纪耕?她的心肝宝贝?想了五年、爱了五年的心肝宝贝呵!颤巍巍的手,圈住身前的柔软。

“看见了、看见了,我看见你了,你长得真好,比妈咪想象中的更好。”

“妈咪,太棒了。”

是喜悦、是幸福,是无数感恩交织出来的兴奋。

“没问题了,大家可以放心了吧!走,我们带小朋友去吃披萨,把这里留给大哥和小书。”

那是傅太太的声音啊……小书有些些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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