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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童话 第13页

作者:惜之

应该会痛的,可她早已经没行知觉,她一心想著躺在屋子里的妈妈。

快啊、快啊……再个快—点会来不及啊!妈妈要是被压在倾倒的梁柱下,一定会很痛、很痛……

快、快、快……白玫连声催促著自己,不准自己的动作放慢一分分,就算是这双手臂废了,她也要把妈妈救出来,

老天——帮帮我啊!只要妈妈平平女安地活下来,她愿意倾尽所有来交换,求您、求您……求您显显灵呀!

一块尖锐的石头划过她的手腕,乍迸出的鲜血淹过她早已布满青紫的双臂,她不在意,持续地挖掘著那堆残石断垣……

除了找到妈妈,她一颗惊恐的心,再也存不下其他知觉……她只要妈妈啊!

“阿全伊厝要爆炸,人家卡紧离开。”村长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

轰轰的爆炸声响起,火苗迅速窜升,昏迷的红玫有了短暂的清醒。

“姊……妈呢?”她微弱的声音,隐没在狂喊的人群声中。

眼底,白玫的背影孤独地在幽暗中挖掘,四周尽是漆黑,唯有朦胧的月光带来一些光芒。妈妈不在了吗?疼痛持续袭击著红玫:心绞难挨……须臾,她又陷入一片黑暗……

夜为什么这么长?风为什么这么大?天为什么不亮?是世界遗弃了她们,还是她们遗弃了世界?天神、上帝到哪里去了?

耳畔传来村人的悲鸣……也有别人家的亲人被埋在地底下了吗?有人的亲人和世界告别了吗?她再无暇顾及旁人了……

一声声凄厉的哭嚎、一句句捶胸顿足的哀泣……平和的村子成了人间炼狱。

她也想哭啊——如果哭就能唤回她的妈妈,她愿意流尽这生的每滴泪水……

可是怎么能?她怎能多浪费一分体力去哭泣?她必须强撑著身、强撑著心,把妈妈救出来……

挖了多久?她不知道!早已麻木的心和手持续地动作著……她要挖、要掘,要搬、要找到石头堆下的亲人……

饼了几个世纪?天亮了——初生的阳光没带来新生的快乐……一个破灭的希望,换来—声声悲凄的哀嚎……

“叶老师!”江老师远远地见到倒塌的小木屋,月兑口大喊。

几个国小里的老师结伴来了,他们看见一旁昏迷的红攻,和对周遭不听不闻的白玫。

她仍然挖著石块,死命地想拖开木梁,仿佛对他们的到来无所知觉。

“叶桦老师还在里面吗?”江老师握住白玫的手,试著把她的神智唤间。

白玫失神的眼光对了焦,看见熟人,一直不敢流出的泪滑出眼眶。反手抓住江老师的手,她哀哀地对他恳求:“帮帮我吧!妈妈还在里面,我挖了好久好久……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江老师—听,立刻集合起所行的人,有效率地搬开石堆、横木……终於住一声吆喝声中,大家全往同一个点众集起来?

“找到了,叶老师在这里!”

他们在壁炉前找到叶桦的尸体,她的手紧紧抱住相本……答案揭晓,一夜的希望落了空……妈妈选择了父亲而抛弃她们!

“你好狠心,怎能用这种方式去和爸爸相聚?”她的泪开了闸,再也关不起来,一滴滴、一串串……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才一个晚上,世界就变了天?

昨晚,她还在窗前细数著枝头上残留的玫瑰花,想念著刚刚离开的皓尘,心底暗自估计他还有几小时就会重新站在她的面前。

怎会一回头,屋子倾倒、玫瑰落尽,他们的共同记忆成了回忆。

昨晚,她还和母亲、红玫促膝长谈,谈父亲、谈皓尘,为何一个眨眼,她和妈妈就天人永隔……永无相见日?

“白玫,我们还要去救其他的人,你必须节哀顺变,振作起来,别忘记红玫受了伤,还需要你来看护。”江老师塞给她一条手帕,却怎样也抹不乾她汩汩流出的泪液。

她点点头,弯身向每个老师鞠躬道谢,眼望著离去的人……振奋?说易行难啊……

看著躺在空地上的两个亲人,再也控制不住满月复激愤,她痛心疾首,无语问苍天——

为什么独独让我一个人全身而退?凭什么独独挑中我撑起这场局而?老天爷啊!您欺我坚强、欺我负责吗?

救难队伍来了,行人在抢救财产、有人不肯放弃地在瓦片堆里寻找生命迹象、有人无奈地围著残破家园哭诉著天地不仁……

每张脸上写满了无助惶惑,不明白为什么上天选中他们降下灾祸?是试炼或是毁灭?

红玫醒了,白玫去要来冰块帮她敷著伤肢,两个姐妹围著母亲不肯离去。

她们找来一盆清水,撕下衣服下摆,一遍遍帮妈妈拭去身上的灰尘,她们要把妈妈打理得乾乾净净,免得上了天堂父亲认不得她。

“妈妈……爸爸来接您了吗?如果来了,您就放心地和爸爸一起去吧!如果他还没有到,就在我们身边多待一会儿,陪陪我们,和我们说说话。”红玫擦著妈妈的脸,轻轻喃语。

“妈妈,我会照顾好红玫,别再操心我们,您操心了一辈子,应该放下重担了……”

清水把白玫手上乾涸的伤口又冲刷出新血,刺痛感不断地提醒了她,往后不管多艰难,只能勇敢的往下走,再无退路。

“姊……你又流血丁,痛不痛?”红玫抓住她的手问。

“不痛,你的脚呢?救难队员说等会儿道路一通就会行救护车上来?到时你先到医院,我把妈妈送到殡仪馆后,就到医院陪你。”

她好想放声大哭,不想这般镇静地安排一切,只是她没有肩膀、没有倚靠可以接收她的泪水……这个家只剩下她和红玫了,她能不强作坚强吗?

“姊……”红玫哭了,她泪如雨下,却哭不出满月复心酸。

“乖乖,不哭,不要让妈妈走得牵挂,妈妈会心疼啊!”抱住妹妹,她无声地垂下泪滴。

说奸不哭的,怎余悲恸的心控制不了泪腺,说好不让妈妈心疼的,怎奈无助的感情找不到归依?她……还能怎样……

红玫受寒了,红肿的伤口让她发著高烧,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吓的白玫如热锅上的蚂蚁。

喃喃呓语自红玫口中传出,她不知道该怎么急救,只能不停不停地帮她换上冰凉的湿帕子。

她让妹妹躺在自己的腿上,另一手不停地在母亲的尸身上挥动,想趋走那些扰人的苍蝇。

好累好累,好想有个人可以倚靠……

皓尘,她好想他,想念他温暖的怀抱、宽阔的肩膀……想念他粗粗的大掌抚模著她的长发……

她没忘记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她们燃起一室温暖,锅上的麻油鸡冒著扑鼻香味。

然后他来了,像童话里的大熊敲开了她们家的大门、加入她们的生活,他是童话中的王子,闯入她这个平民姑娘的心房。

只是童话终究只是童话,现实中王子只会和公上住进城堡,野玫瑰只能种在野地,他们是两条永无交错的生命线……

可是,他说过要她住这里等著他回来,回来给她一个承诺……

他还会再回来吗?他说的话会实现?她不敢确定,连梦都不敢多作,只怕好梦一醒徒增惆怅。

隐隐约约发觉有人靠近,她机械性地弯腰低头乞求著:“请再给我一些冰块……”

“白玫……”

皓尘的呼唤声挑回她的意识,抬起头,看见盼望已久的人儿,再见面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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