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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妻之道 第6页

作者:机器猫

她前脚出门,静康后脚就进来了,落尘忙起身,“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静康道:“还没,我还有事。”他抖落身上的雪,自柜中取出一条皮布套,将怀里的稿子平平整整地装进去,以防被雪打湿了。

落尘被他带进的寒气刺激到,咳了两声,静康抬头看她一眼,刚想开口,就听门外焦急地喊:“四少爷,四少爷。”菊园的小丫头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四少爷,凝小姐又发烧了,您快过去看看。”

静康丢下皮布套,奔出门。

落尘披了斗篷也跟出去。菊园里聚集了一批人,月奴坐在床边,焦急地看着大夫把脉。继凝双颊烧得通红,不停地咳,喘息也剧烈。

静康一路跑来,直奔床边俯身唤道:“凝儿,凝儿,是四哥,你觉得怎样?”

大夫伸手隔住他,“四少爷,您身上凉。”

静康匆匆月兑去外袍交到丫头手上,“大夫,她怎么样?”

“风寒,”大夫起身,“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凝小姐身子弱,肺又不好,若是今夜不退烧,就麻烦了。”

静哲在外围连连跺脚,“都是我不好,明知她怕冷还拉她在外面说话。”

二太太周氏道:“这孩子,怎么总是粗心大意,何时才能学会体贴人哪。”

静康握紧继凝的手,“凝儿,告诉四哥,觉得怎么样?”

继凝喘息着,眼中盈满泪水,“四哥,我不中用,又添麻烦了。”

“别说傻话,没什么麻烦。”

继凝猛咳一阵,静康扶着她拍背,口中不停地唤:“凝儿,凝儿。”

好容易停了,继凝靠在她身上垂泪,“四哥,我还没读过李先生的新作,好不甘心。”

静康柔声道:“等你身子好了,再读,四哥都帮你留着。”

“我怕,我怕等不到。”

月奴哭道:“傻孩子,你这么说,教外婆怎么办?”

静霞劝道:“姨女乃女乃,凝姐姐病着,乱说的,您别放在心上。等明儿她好了,自己要笑自己的。”

周氏也道:“是啊,凝儿疑心重,一病就往坏处想,有静康、静霞劝着,没事的。”

落尘进门良久,发觉竟无自己插口之处,反倒是最后进门的柳氏见她站在门口,问道:“落尘,怎么不进去?凝儿怎样了?”

周氏迎上来道:“不碍的,已经去抓药了,今晚大夫留这儿,等明早再走。”

静康也道:“娘,您扶姨女乃女乃回去休息吧,人多了倒不好。”

“也好。”柳氏欲扶,落尘抢上一步将月奴扶起,“姨女乃女乃,先歇吧,有事静康会派人传话的。”

安顿好月奴,柳氏问:“文秀身子怎样?可别大意,身上还有一个呢。”

周氏道:“也是风寒,一会儿顺便请大夫去瞧瞧。”

落尘道:“娘,我替您过去看看二嫂吧。”

静霞忙道:“我陪四嫂过去。”

泵嫂两人到箫竹林时,大夫正诊完脉,随手写了两张方子,一张驱寒一张安胎。

一冷一热来回两次,落尘觉得喉咙更痒了,身上又一阵发冷,她强忍着不咳,文秀要起身,被她按下,道:“二嫂躺着吧。”

文秀反手拉住她的手惊道:“怎么这么烫?”

静霞上前模了模,又抚她额头,叫道:“好烫,四嫂,你莫不是也生病了吧。”

“没事!”落尘笑道,忍不住咳了出来。

“果真?”静平忙道:“将大夫叫回来瞧瞧。”

“不用,也是风寒,烦劳二哥照二嫂驱寒的方子再抓一贴药就行了。”

“那怎么成?”

“成的,成的。我自小身体就好,喝一贴药准成。姨女乃女乃刚歇了,凝妹妹那边还悬着,别再添乱了。”

静平见她坚持,只有依了。

静霞道:“四嫂人真好,总是先替别人想。”

落尘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哪有?这还不是麻烦二哥二嫂了?”又叮嘱静霞道:“别让其他人知道了,尤其是娘,不然又要乱一阵。”

静霞送落尘回去。落尘喝过药躺下,赶静霞回去。静霞道:“我明儿来看你。”

“你一早先去菊园看看。我怕是赶不过去的。”

夜里杜鹃一直守着,出了些薄汗,落尘觉得身子虚,精神却好多了。落尘问:“凝小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杜鹃气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管别人。”

“是你去还是我去?”落尘拿眼瞅着她。杜鹃没法子,跺脚道:“好好好,我去,我去。”

“谁也不用去,”静霞人到声也到,“凝姐姐退烧了,四嫂就别折腾自个了。”

“退了就好,”落尘躺回床上,“姨女乃女乃呢?一早也去了?”

“没,早派人过去让姨女乃女乃放心,二婶娘一早去了,四哥、五哥陪了一宿,刚才我走时二哥也去了。你身子可大好了?药吃了没有?”

“吃了,现在精神好很多,躺躺就没事了。”

杜鹃有意无意地问:“姨女乃女乃好像偏疼凝姑娘得很。”

静霞道:“姨女乃女乃是亲女乃女乃的陪嫁丫头。亲女乃女乃生了两个儿子,后来爷爷又与青楼女子生了三叔父,惟独姨女乃女乃生了一个女儿,便是凝姐姐的娘。姑母本是许给四嫂的爹爹,但一次偶然的机会,姑母认识了一个船商,姑母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与那船商走了。”落尘微点头,这件事她也听说过,正因如此,她与静康才延续了这个婚约。静霞继续道:“七年之后,顾家人将昏迷的凝姐姐带回,说他们全家遇上海难,姑父姑母不知去向,只在一块木板上发现了凝姐姐。她的样子与姑母幼时一般无二,姨女乃女乃疼如心肝,爷爷虽气姑母一意孤行,但毕竟是惟一的女儿,如今听说他们横死,直道“报应,报应”,便将外孙女留下。凝姐姐因在海上漂泊多日,伤了身体,此后便体弱多病,始终不见健朗。”

“原来如此。”

这时,静平敲门进来,问候两句,说是刚看过凝儿,顺路来看她,问要不要再抓付药。落尘谢过,让杜鹃送出去。杜鹃回来,满脸的不高兴,嘀咕:“自己的丈夫陪着别人,反要别人的丈夫来问候自己。”

静霞尴尬地笑道:“四哥想是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静康沉稳的脚步声渐进,推门进来,棉袍也未穿,只披了件裘皮斗篷。因一夜未睡,神情憔悴,头发零乱,下巴上青黑的一圈胡髭,眼中布满血丝。见静霞,只招呼一句:“你也在。”便取了桌上的皮布套要走。

静霞唤道:“四哥,你又到哪去?”

静康停步道:“凝儿急着看李先生的文章,我拿给她。”

“你累了一夜,休息吧,我帮你送去。”

“我不累,你说不明白。”他不再多说,跨步而去,没多看落尘一眼,也未发现她反常的天明之后还躺在床上,更忘了昨夜她还咳过两声。

“四哥,四哥。”静霞追了两步,见他不回头,转身歉意地望着落尘,落尘只微微一笑,分不出是认命还是漠然。静霞暗忖:难道四嫂真的不在乎吗?

真的不在乎么?落尘也自问,却只能回答自己:“在乎也枉然。”一千大洋换回来的妻子,安守本分便罢了。不去在乎,便没有感觉;一旦在乎了,那结果是自己承担不起的。

两三日工夫,落尘已完全好了,照例每天去给老太爷奉茶,每日到柳氏处坐上一会儿,只偶尔趁静康出门时去探望继凝,继凝已见起色,身子仍是弱,往往说不上一会儿话便要休息。这日落尘又过来,见继凝独自依在床头看稿子,见她进来,放下稿子要起身,落尘上前两步扶她道:“别起来,我坐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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