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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鸟物语(爱我,不容拒绝) 第23页

作者:机器猫

他停顿半晌,走出去,甩上门。

我弯腰拾起护照,抽出机票,是头等舱,曲凌风从来不会委屈我。我无意识地撕烂了手中的纸张,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手一抖,纸片纷纷扬扬地四处飘落。落在窗外的水泥路面上,草地上,窗台上,室内地面上,我的身上,头发上。发上的纸屑又被风吹起,忽忽悠悠地飘出窗外,看样子要下雨了,我的四肢已经冰冷,但还是不想离开窗边,迫切地希望看到下雨。

冷风过后,雨终于来了。秋季的雨又重又冷,打在脸上生疼,难怪老人们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我与曲凌风之间,是不是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又或者,根本就不曾温暖过。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模糊了我脸上咸涩的另一种水滴,什么时候,我竟然流泪了。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回过神来,只听到他的吼叫:“你到底在干什么?要冻死吗?不想陪我去日本也犯不着用这一招!”他猛地关上窗户,几乎要将玻璃震碎。

他将我推进浴室,拧开莲蓬头试了下水温,从头到脚一路浇下,连睡衣都没月兑。温热的水流刺激我冰冷的皮肤,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身子抖得像窗外风雨中的落叶。我和他都湿透了,蒸腾的热气朦胧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看不清彼此的表情。我在蒸汽中咳嗽,身子虚软地靠在浴池边沿。

“天籁,”他沉痛地唤我一声,突然丢掉莲蓬头,上前抱住我,贴在我耳边道:“我不强迫你了,你不想去就不去,但是请你不要折磨自己,不要折磨自己。”

我软软地环着他的颈项,喃喃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看雨,看到出了神。”

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我,良久骂了一句:“笨女人,我还以为……”

这是他第一次骂我“笨”,我却觉得被骂得很舒服,这个‘笨”字,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他的宽容和宠腻。要他宠一个人并不难,让他宽容一个人很难很难。我柔柔地笑着,依偎着他,将自己完全交给他掌管。

他月兑了我的睡衣,就着温水揉搓我的肌肤,直到恢复正常体温,然后自己换上浴袍,用一条大浴巾包裹着我,放在床上。

吹风机的轰鸣声像一首美妙的音乐,我靠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手指温柔地穿梭于我的发间。吹干了头发,他把吹风机放在一边,从背后搂紧我,下巴放在我头顶,亲昵地摩挲。

我把玩他的手指,懒懒地道:“曲凌风,我改变主意了,我想陪你去。”

“真的?”他兴奋地转过我的身子。

“可是——”我望着地上剩余不多的碎纸片,心虚地道:“我不小心把机票撕了。”

他气得两眼喷火,差点烧到我。

我举起右手,小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吹风吹到出了神。”

“去你的吹风。”他狠狠一甩湿漉漉的头发,甩得我满脸是水,“以后不准你吹风,也不准你看雨。”

“那机票——”

“明天早晨打电话给江涛,把他手里那张给你,他再想别的办法。”

“这样好吗?”

“他敢说一句不好!”他把我推倒,爬上来搂紧我道:“现在,睡觉,明天早晨你如果起不来,我就扛着你上飞机。”

第二天早晨我真的起不来,他也没有扛我上机场,因为我感冒了,接近凌晨的时候开始发烧,害得他一夜也没得安稳。

九点钟,他站在我床前不停嘱咐:“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多喝水,多睡觉,不准工作,不准出门。我会让小芳监督你,而且我随时会打电话查勤,知道吗?”

我乖乖地点头。

“嗯。”他满意地亲我额头一下,我不让他亲嘴唇,怕将感冒传染给他。

“好了,你要迟到了。”

他深深看我一眼,又道:“手机随时充电,随时带在身边,我要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在哪里。”

“哦。”我再点头。

“还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去接我,我要下了飞机就能见到你。”

“哦。”我连连点头。

“还有——”他想了一下,“不准发呆。”

我笑着点头,他连这个也管。

“还有——”他攒紧眉头,最后道:“没有了。”

“快走吧,”我推他,“不然真的迟到了。”

他提起电脑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的时候突然转回来,拉起我深深吻住。我立即淹没在他的热情中,忘了传染不传染的问题。

吻了足足两分钟,他的唇移到我耳边,沙哑地道:“要想我。”

我迷茫地点头。

他放开我,大踏步出去了。直到汽车的引擎声消失,我才意识到,忘了跟他说再见。有些时候,分别是为了再相聚,所以无需说再见。

※※※

最初两天,他每隔四个小时就打一次电话提醒我吃药,一直持续到我好得差不多了,说话不再有鼻音。之后我的手机每天都要响个四五次,有时问我今天都做了什么,有时问我晚饭吃的什么,有时问我还记不记得他哪天回来,有时叫我唱歌给他听,有时只是静默两分钟,淡淡地说一句“没什么”。

我挂断电话去洗澡,按摩软垫激起温热的水流,让我想起他的手;爬上床窝在被子里,将头埋进他的枕头,让我想起他的味道;一夜安眠起来,望着窗外白亮的天色,让我想起他的早安吻;下楼路过书房,让我想起他彻夜工作;出门取车,看到车库中那辆银灰色的BMW,让我想起他带着我飙车;坐在工作室里盯着手机,让我想起他定时的晚餐电话。

一直到小康叫我:“天籁姐,天籁姐,你发什么呆啊?”

我猛然惊觉:我在思念他!原来思念是这样子的,酸涩甜蜜交杂在一起,因回忆而甜蜜,因无法相见而酸涩。当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他做的一切都好像天经地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旦他离开,那些不经意的习惯突然变得异常鲜明,引起了强烈的渴望和思念。

“天籁姐?”小康在我眼前摆手,叹口气自语道:“唉,算了吧,你这种状态还怎么接case啊?我直接推掉算了。”

“什么?什么case?”我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听小康说话。

“就是……”她的话音被手机铃声打断。

我第一时间接起,应答声带着我不熟悉的兴奋:“喂?曲凌风?”

他的声音带着惊诧和喜悦:“在等我电话?”

我用力点头,才发觉他看不见,微笑着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语气霎时轻快起来:“在哪儿呢?工作室?”

“嗯。”

“别忙得太晚,喜欢吃什么叫小芳做给你。”

“知道。”

“又有新的工作了?”

“还没,小康在谈。”

“天籁?”他的声音暗淡下去,“我可能要拖后两天回去,合约出了点问题。”

我停顿片刻,轻轻“哦”了一声,我没想到听说他晚回来心里会这么失落,就像小时候爸爸说给我买礼物,结果回家的时候却忘了,那样强烈的失望和悲伤让我的心霎时跌落谷地。

他也沉默了,片刻道:“就‘哦’一声算了?”

我苦笑道:“不然怎么样?”

他又沉默了,我可以听到他呼吸加重,好像生气的前兆。

“不怎么样,”他再开口时声音明显不悦,“什么时候回去我再通知你。”

“哦。”我不明白又哪里惹到他了,不能按时回来又不是我的错,好像该生气的人是我,怎么他比我脾气还大?等等,他生气是因为我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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