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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魔女之吻 第4页

作者:黄容

子玲让她一骂,理智忽尔澄明许多。

“那你说嘛,我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三更半夜最不该做的,就是在外头游荡,徒招风寒。“先回去睡个甜甜的好眠。”子时正了。她必须赶紧找个地方,让子玲悬梁自尽才行。

“我怎么睡得着呢?”

“睡不着也得睡。”樊素不容分说地,拉着子玲的手便往她家飞步疾走。

三、五步回到了子玲家的后门。

“哇!你走路的速度好快,跟飞的一样,我的脚底几乎没有沾到地。”

“你是伤心过度,脑筋混沌,才会有那种错觉。”她的确是用飞的,就她一条有六百学龄的蛇类而言,“飞”仅是众法门中的小把戏而已。

“是吗?可……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

“你带我来的呀!你忘了,刚刚一直都是你‘走’在前面?”她只是在后边助功而已。

“也对。”子玲憨憨地笑了又笑,“咱们进来吧,不过要小声点,千万别吵醒我大嫂,否则——”

“是子玲吗?”桂花的嗓门奇大,于暗夜中,尤其令人震耳欲聋。

“完了,是我大嫂,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让她见了你,铁定会把你轰出去。”人家是长嫂如母,他们家则是长嫂如晚娘。子玲从小被她吼怕了,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手足无措。

“别慌,我自有法宝对付她。”

就在桂花探出头,睁着恶狠狠的大眼睛向她们张望时,樊素立即露出本相,跟她对望。

“啊!”桂花一惊,挨着门墙便昏了过去。

“大嫂?”子玲站在前面,根本没瞧见樊素的“法相”有多吓人。“你是怎么弄的?我大嫂连老虎都吓不倒的。”

“小把戏何足挂齿?”樊素三两下便将佳花抬回房里去,幸亏武龙睡得跟死人一样,怎么也叫不醒。

子玲看她俐落的身手,看得傻眼了。

“我大嫂有一百多斤重,你不需要我帮忙就能把她搬回床上去?你……”瞧她赢赢弱弱的,实在不像是个大力士呀!

又失算了!樊素为自己一不留神便露出本性暗咒好几声。

“呃……人昏倒以后会变得比较轻,不信你试试。”

“是吗?”子玲将信将疑,走过去扶起她大嫂。

樊素悄悄地捏出手印,隔空将桂花轻轻举起。

“真的耶!但……为什么?”

“因为人昏倒以后气息就变得弱,少了十之六七的气,你说怎么能不变轻呢?”她胡诌一通,希望子玲会相信她的笨理由,毕竟她也不是太聪明。

“噢,原来如此。”她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对樊素的崇拜之意又加深好几分。

真好骗!难怪连阿贵那家伙都有办法骗走她的清白身子。

“好啦!这下子可以回你房里休息了吧?”完了,子时快过了,不赶快酝酿一个悲惨的情境让她厌世就来不及了。

“没问题,”子玲在前头带路,“就怕你嫌地方太小,得委屈你跟我挤一挤。”

樊素客套地浅浅一笑。她才不怕挤,脸盆大的地方就足够她睡哩,要不然,缠根树枝,她照样能好梦连连。

第二章

新月爬上中天,眼看就要偏西了,樊素双目半闭着假寐,瞥见黑白无常已经立在门口,等着拘捕子玲的魂魄,回阴曹地府向阎王爷报到。

她就要如愿以偿了。有了子玲绝美的容颜,还怕迷不倒伊彦阳?苦苦修练一百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可不知为何,樊素心里却丝毫快乐不起来。

子玲是个好女孩,老天爷给她一张水灵秀致的容貌,却舍不得给她一个好的际遇,未免太小气了。

察觉子玲由床上轻声坐起,樊素不由自主地侧身压住她的衣摆。在最紧要的时刻,她竟心生怜悯,不希望她英年早逝。

黑白无常猛朝她眨眼睛,要她别假惺惺的,耽误他们的“行程”,今晚得抓二十三名孤魂回去交差呢。

樊素无奈地,翻过身去。生死由命,转世投胎后,也许子玲便能遇见个多情郎,疼惜她一生一世。

“来世再见了,素姊姊。”子玲熬不住心头的痛,决定了此残生。

她取下腰带,悬在横梁上,确定那条白布足可撑住她的重量后,凄惋地回头朝樊素嫣然一笑。

“希望菩萨保佑你命好福大,别像我那么倒楣,碰上了薄幸的坏男人;如果菩萨忘了保佑你,我也会保佑你的。好心人就该有好报,谢谢你三番两次想由鬼门关把我救回来,可惜我实在活不下去了。原谅我辜负你的好意。”子玲忍住盈眶的泪,小心翼翼地踩上床边的圆板凳,将头投入布环中……

樊素两拳紧握,拚命和自己的良心交战。见死不救,她岂不是比人还不如?

“下来!”她随手抓了一根发簪射过去,那腰带立即裂成二段,子玲也因为重心不稳,跌落椅下。

此举惹火了门旁的黑白无常,张牙舞爪地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樊索朝他们吐舌眨眼,表示她可不把他们的威吓放在眼里。

“素姊姊,你不该阻止我的,你不了解我活着其实比死了还痛苦。”子玲委顿在地板上,双手深深埋入掌中。

“没听过好死不如赖活吗?”她不忍地,伸手抱住子玲,让她偎在怀里,尽情哭个够。“常言道:留得青山在——”陡然间,她的后脑勺遭到黑无常重力一击,霎时呈打瞌睡的样子,沉沉睡去。

“索姊姊,素姊姊?怎么安慰人安慰一半就睡着了?”好在子玲也不是很计较,她死意甚坚,樊素昏睡过去,她正好得以从容赴死。

唉!她幽怨地轻叹着,足尖蹋倒板凳,一缕幽魂就此飘向黄泉。

◇◇◇

待樊素由昏迷中清醒过来时,正是五更时分。

她猛一睁开眼睛,即瞥见子玲的身子挂在白布条上,徐徐摆荡着。

死了?樊素迅速解下长布条,将子玲平放在床榻上,却已探触不到任何气息。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觉无预警地袭上心头。怎么会这样?她是冷血动物,没理由懂得“伤心”这码子事呀!

对,她不要伤心,和子玲认识不过一个晚上,深交都谈不上呢,何必替她难过?但,为什么喉咙会发胀?鼻头也酸酸的?樊素十分确定,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子玲,起床喽!”是武龙,他照例在五更一刻时叫醒子玲,要她帮忙到市集上摆菜摊。

事不宜迟,赶紧“霸占”子玲的身体要紧,横竖她现在也用不着,“暂住”一下,她应该不会介意才对。

身形一闪,已经钻入子玲僵硬的躯体。

“你到底好了没有?”武龙不耐烦的催促着。

“好啦好啦!”略事梳理后,樊素挑帘款步而出。“你老婆早饭煮好啦?”不然那么早叫她干什么?

“什么我老婆?她是你大嫂!昨天的气还没消吗?没大没小!”桂花睡到现在仍赖在床上,已经让他很火大了,子玲居然还来加油添醋。

噢,樊索一愣,暗责自己转性转得太慢。她现在可是如假包换的“人”,得摆出个“人样”来,举手投足以及谈吐,都不可以再“蛇里蛇气”。

“对不起啦!人家有事找大嫂嘛,你能不能帮我去把她叫醒?”经她昨天用力一吓,桂花不昏死到日上三竿是绝对醒不来的,除非有人——比如像武龙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大嗓门,才能把她叫醒。

“找她什么事?”记得她和她大嫂一向处不来,见了面不是怒目相向,便是假装没瞧见对方,各干各的活,谁也不理谁。

“我想跟她要点钱买衣裳。今晚伊家长老准备替伊彦阳选媳妇,不穿得像样点,怎么选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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