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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王书 第33页

作者:安琦

陡地放开,两眼竟已湿润。“幸好你是真的。”她知道这样很呆,但是梦里爷和于月都走了,现在对她重要的人就只剩他了!是梦也罢,是真实也罢,她不再放过任何一个!找回来,她要找回来!

“于阳!”

在翟天虹的讶异声中,那于阳竟以极快的速度穿上鞋直奔屋外。到廊上,她虽不清方向,但见路就冲,见弯就转,看着许多人影从眼前过,可却不见她所熟悉的人。

“大叔,您见到个老人吗?驼背、花发,大概有七十多岁,他走路不快!”

问着来人,来人答无,她又继续跑。

“大娘,您看到个老人吗?七十多岁,头发花白,驼背,走路不快!”

再问来人,答案竟是如出一辙,最多加了一句:“很多老人都长这样呀,姑娘。”

是呀,很多老人是都长这样,可爷对她来说,却是特别的。该死的于阳,偏偏妳又没读过书,连形容个人都不会!驼背、发花、走路不快,就只会这么问吗?

“啊!对,他叫于三泰,不是这府里的人,您看到他了吗?告诉我!”真笨,早该这么问。

可那人却还是摇头说无,最多好心再加一句:“不如妳去问徐管事,这府里上下的人,他都记得;如果不是府里人,也要经过他那关。”

“喔,谢谢!”挥汗如雨,又继续跑。徐管事,找徐管事!可是……“大娘!”等她记得回头问,那大娘已不见人影。笨蛋呀!没问怎么知道徐管事在哪?

脚不停,她又继续跑,且逢人就问:“请问徐管事在哪儿﹖”

问了很多人都没人知道。终于问到了个小丫鬟责,她答了:“徐管事在二少爷房里,我刚从那里出来。”

“喔,谢谢。”本想继续跑,可她忽然一嚷。“啊”

“什……什么事?”那小泵娘被她还略带沙哑的大嗓门吓得魂不附体。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二少爷的房间在哪里?”这宅子太大了,幸好没忘了问。

“就在……”

丫鬟话没说完,于阳就已两脚腾空。原来是随后追来的翟天虹,将她抱起。

“天庆养病需要安静,厢房设在宅子的最里面,告诉妳也不见得找得到。”他脚下如飞。

楞了楞。“可是我有腿。”

“我知道,可是妳病罢好。”

闻言,于阳望住翟天虹,目光不再移去。想起第一次让他抱着,应该是那一回为了抓鸡从屋顶上摔下来的时候,那一次,他是因为想知道炖肉的人是谁,所以才救她;而第二次,则是为了不想让食物踏蹋了;第三次,是在竹林里,那一次,是因为被人追杀,所以他才抱着她逃命。虽然那几回他心里是不是担心着她,她不确定,但至少这一次,她清楚了。

不觉一阵感动,平日鲁而无文的她,此刻也要为这样的他,心折。

“到了。”到了翟天庆房前,翟天虹放下她,她便急着敲上门,巧的是,那老管事正好开门走出。“徐爹,于阳问你找人。”

“找人?谁?”

“是我爷﹗于三泰,七十多岁,苏州人,花头发,驼背,走路不快。”于阳急。

“于三泰?这……什么人,我没印象。”只是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

“没印象,怎么会?刚刚小泵娘说只要是在这府里进出过的人,每个您都识得的。”

“是没错,但是于三泰这人……”想了老半天就是没印象,老管事素来无紊的头脑也给弄胡涂了。“姑娘确定他进来过?”

“对!我确定!我到这府里没几天他也就来了,还有我在灶房里的那三天,除了第一天找他不着,其余两天他都在!我做菜,他坐在一旁监督,而且还一步都没离开过,那些大娘、嬷嬷们应该也都瞧见了。”

“这?”瞧她言之凿凿,老管家就快想破头,只是这时一旁的翟天虹却困惑了。

她的爷,三天有两天都陪在灶房里?如果是,那为何一直持在灶房里的他没瞧见?除了她打盹时喊的那一声爷……

“于阳,妳没记错?”

“没,他真的真的在这里!我不会骗人,你去过灶房,应该有瞧见吧?”

有瞧见吗?不,他没瞧见,而且自始至终,他都未曾见过于三泰这个人,连在苏州耆长府上那一回,也是。

“你别跟我说没看到!”翟天虹困惑的表情,让她更是急。这个样儿,好像只有她知道爷、看到爷,其它人全不知似的。“啊,对了,那您知不知道有个穿紫衣的小泵娘,她和一个青年一道,她应该是你们府里的客人。”现实不得解,心里发慌的于阳忍不住问起那梦里出现的人。是她带走爷的,

“客人里面是有这两位,来自江州,姑娘姓谈,公子姓仲孙,谈家经商,和府里有点往来,而他们因为出门在外,且有谈当家的手书引荐,所以便借住下来,原本只求一宿,但刚好遇上灶王宴,就多待了几天,不过今天一早他们就离去了。喔,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我这有一封谈姑娘留下的信笺,说是等于姑娘醒来,再交给妳的。”老营事从怀中模出一封信,交给于阳,只是于阳抽出信纸,对着信纸,久久不语。

“我来。”直到晓得她不识字的翟天虹拿过手,他对着那纸上短短一行字,念道:“此去云淡风清,切勿挂念;若不堪思念,我就在妳心中。”

闻言,不禁哭出声来……

“呼呼……爷——”她立即又开步跑。

同时间,厢房内。

“嫮儿,外头谁来了?我听到大哥和于姑娘的声音。”床上,翟天庆病色稍霁。只是他问完却不见那站在门边的人反应,于是他下床朝她走去。“嫮儿?”

“啊﹗”

“小心!”发着楞的金嫮儿一吓,登时掉了手中犹剩一些药汤的碗,若非翟天庆及时将她往怀里带,她可能已经被落地的碎片伤及。“有没有怎样?”

“没有,衣服沾到了一些而已,撢一撢就好。”她低头清理裙襬,而霎时,她拨弄裙片的手,被翟天庆握住。其间,她发现他的手微微发着烫。“你又发热了?”反握住他。

“没有,我只是紧张。”

闻言,松了口气。“有什么好紧张的?”将他搀回床榻。

“妳一直看着外面,我怕妳离开。”这几天,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场梦,此刻他是情愿活在梦中,再也不愿醒来。

“我纵使离开,也还会再回来,你总不能让我哪里都不去。”

默默看着她,似乎看个几百几千遍都不厌倦,尤其这几天,她虽然一直持在他身边照顾他,但他看着她、听着她的,却是日益加剧。“嫮儿,妳知道吗?如果没有妳,也许我早就不在了。一直以来,我努力让我的生命有目的,而妳……呵,妳对我,真的很重要。”

换她回望住他,良久说不出话。这是头一遭,她有着真正被人需要的感觉,那与她娘,也就是知府夫人之间的那种感觉是绝然不同的。在他眼前,她是真正的她,而不是金嫮儿。

“你不会后悔?你可要看清楚,我是个很自私的人,非常、非常自私。”

“我晓得。”他低头笑。

他晓得?!“是呀,你晓得。”她也笑了。

好奇怪,虽然天庆的态度从以前以来一直是如此,但就在这一刻,而也一直到这一刻,她居然才体会到那种无怨尤的温柔。呵,以前的她究竟是怎么了?莫非只是为了排斥而排斥?还是人性在作祟呢?不过不谈这些,现在若再重头来过,应该来得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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