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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寒衣 第15页

作者:荻初

剑眉蹙起,不喜她未将他的话听入耳中,“你要如何?”莫怀惜不耐地问,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戚闻月是在打什么算盘。等的便是这句话,戚闻月心中暗自得意,声音仍沙哑地道:“我要跟三哥一起去中原。”她已经从下人口中打听到莫怀惜是要直接将商船上的粮草运到北地去给那个女人。

哼,只要三哥让她同行,一路上三哥一定会发现她比那个粗鄙的女人更适合他,等到了北地再想办法对付那个女人不迟。

成亲了又怎样,三哥是她的,谁也别想从她手中抢走。

戚闻月阴狠地一眯美眸,面容扭曲。

“好。”莫怀惜一口答应,让正在心中算计的戚闻月瞬间怔住,“闻月,她已是我的妻,你应该清楚我的底限是什么。”

戚闻月犹自怔愣间,但听莫怀惜低柔的嗓音续道,语音是那般漫不经心,却让人心底生寒。

擦去脸上的泪痕,戚闻月粲然一笑,“我一定乖乖呆在三哥身边。”三哥是她的,只有她能呆在三哥身边,那个粗鄙的女人……她自然有方法对付。

垂下的黑色长发挡去戚闻月的神情,娇柔地靠在莫怀惜怀中,那双精明的眼流光飞转。

戚闻月这几日照例天天跑来莫家别苑,因着莫怀惜有令莫府不欢迎任何人小住,让戚闻月气愤得连连跺脚,只得来回奔跑。

明天载着粮草的货船便要出发北上,莫怀惜带着老李等人一同上船。

戚闻月听到消息,立即跑回家中去收拾细软,好与莫怀惜一同北上,戚顾日知道后摇头叹息,只怕此去他这刁蛮任性的妹妹会做出什么事来,却知现下如何也劝不住她,只得由着她去。

天近黄昏,下人还未来掌灯,莫怀惜一人坐在窗下拨了弦,那是架不起眼的古琴,与街市小店中卖的无任何不同,但弦音却甚清和温雅,有着外在所没有的深蕴在其中。

突听空中传来鸟儿振翅之声,莫怀惜食指落在弦上,未几一只灰色的鸽子停在他肩头,黑黑的鸽子眼极灵活地转了转,“咕咕”低叫两声,拿头去蹭莫怀惜的脸。

莫怀惜闪过鸽子的亲近,抬起左手食指弹了鸽子额头一下,“去了这么多天,你可是迷路了。”

“咕咕……”灰色的信鸽听似委屈似辩解地又叫了两声,仍站在莫怀惜肩头。

“真是一只笨鸽子。”莫怀惜笑骂道,脸上神情柔和,若非这只鸽子是大哥所赠,像这种既能吃又会飞错方向的鸽子,他早已命人烤来吃肉。

“咕咕……”拍了下翅膀,鸽眼再度转了转。

“老李,将信取下来。”莫怀惜向正走到门前的老李道。

“是。”抓起鸽子,取下竹筒,将信纸取出,内中只简单地写了几个字,却让老李霎时红了一张老脸。

“写的什么?”抚着琴弦,莫怀惜问。

那只信鸽拍了两下翅膀站到窗棂上,左右打量。

咳,清了清嗓子,老李将纸上的话念出:“见字一解相思意。”

唇角向上扯起,一时让老李看直了眼,这是他跟在三爷身边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呃,如此真切地像个正常人。

莫怀惜扬手接过信拿在掌中,指尖落在其上,面上淡淡地荡开抹笑容,那笑却到了眼底,暖人得很。

真是个狡慧的女子,见字解相思吗?

指尖在纸上轻轻磨擦了两下,当初会写下那句话,他并未细思心中是怎样的想法,只是想知道她看到信时会是何种反应。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莫怀惜轻柔低语,手抚在信笺上,面上笑容更深。

老李识相地暂不做声,自去将灯点亮,室内铺上一层黄晕的颜色。

“都准备妥当了吗?”半晌,莫怀惜才开口问道。

“是,已按您的吩咐先行命十条货船出发,沿途水路上两岸的人也都差人先行去招呼,要送的信也都已派人送出,明日我们随船与第二批粮草同时出发。”老李简单地道。

“嗯,汴京那边有什么消息?”

“增援的大军不日就将抵达保州,朝廷正商议后方粮草的押送,贤王与苏老将军各执一词,圣上还未有定案,其他方面倒是平静得很。”老李回道。

意料之中的结果,莫怀惜浅笑,低垂着眉,轻俊飘逸的侧脸映着渐暗的天色,更显绝美。

细细地抚着掌下的琴,莫怀惜漫不经心地道:“想要动心思,也要看我准不准。”低柔的语调自有一股狂狷霸气。

老李站在一旁,习以为常地笑了下。

第十章

辽军再次攻城,守城官兵抵死相抗,保州告急。

苏染收到军牒快报,命大军日夜兼程,五日内赶到保州城外,正逢辽军再次发动攻势。

不及休整军士,苏染将所有随军副将叫入中军大帐,命前锋营带齐兵士由后方中路直冲入辽军阵营,务必将辽军一分为二。

杯弩营随左右两军在两侧待命,见辽军兵士先退到可视范围内,先以弓箭攻击,力图折损敌军的同时,打乱敌军阵式,最后由左右两翼军士冲锋。

中路大军休整列队,随时候命,同时派人看守好随军粮草,不要给敌人可乘之机。

众将领命,前锋营先锋将是个丈高五尺,貌若张飞,声大如牛的汉子,扛着几十来斤重的大刀,率前锋营一鼓作气杀入辽军军阵之中。

霎时只闻一片喊杀之声,声传几里不绝,北风吹送,一股血腥味扑面刺鼻。

苏染站在保州城外一处制高点,观望先锋营冲入敌阵,所过之处俱是一声惨呼,血肉飞溅,直给大地染上一层暗色。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想要保住你心中所要守护的人事物,就要用你的双手去紧紧抓住手中的刀,战场上要的不是妇人之仁。

北风吹过,血腥味越加浓重,辽军未料到竟会有宋军从后杀到,被攻得措手不及,迅速向左右两侧退去。

一时间又遇万箭齐发,惨叫声比方才更甚,鲜血涌出,着辽军战袍的兵士不断倒下。

而前方出城迎战对敌的守城宋军蓦然见辽军阵脚大乱,一队宋军从后杀出,面上神情都是一喜,带兵的将领挥手抹了下满脸犹温的鲜血,龇牙露出抹疲惫又振奋的笑来,随即重挥刀冲入阵中。

原本几尽绝望的守城兵将顿时士气大震,与援军一同对敌,喊杀声震天,矮坡下一片腥风血雨。

不到半个时辰,辽军死伤惨重,不敌退兵,极速向西南方退去,这方宋军且战且追,等待后方苏染军令行事。

苏染向后挥了下手,传令下去,穷寇莫追,大军回营,命守军打开城门,迎援军入城。

兵士得令急步向坡下奔去,传大将军令。

苏染负手看着辽军撤退的方向,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本朝自开国以来,所遇外敌均是勇猛善战,擅长骑射的民族,是以在多次交战后,部分将领从中总结得出,利用江河坚城为屏障,以城池建守式,在城上增加火力要素,提高防御能力,形成以城池为主的防卫战法,以此对抗骑兵。

也便是因为如此,保州城才可守住这许多时日。

苏染率大军入城,城中除守城官兵外,便是保州城内的百姓,因为多日与外界不通,几乎家家大门紧闭,街面上一片萧条之景。

中路七成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城中,见到援军最欢喜的莫过于守城的官兵,这许多时日,他们被困在城中,当初退守保州时所备下的粮草已所剩不多,且连番交战下来,损伤愈趋增多,士兵气势大减,真正是坐困愁城,死守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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