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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流恋情 第11页

作者:林如是

她真的、真的气昏头了,一股脑儿把该说或不该说的全都宣泄出来。说完,便立刻后悔,却又倔强地不肯认错,僵立在那里。

“这就是妳对我的不满?”出乎意料的,唐伯夫并没有如她想象那样的暴跳起来。他祇是阴沉的盯着她,眼神带着惯有的邪佻。“公孔雀?妳都是这样看我的?既然妳这么注意我,想必妳也很眩惑我的彩屏吧?”声调半讽刺半戏弄,掌握甚么把柄似的从容,且充满了阴谋。

他早知道谢阿蛮就是那个飘忽视线的来源,当然也知道她对他的不屑。

本来他们如果不再遇见,也许从此相安无事,甚么意外都不会有。偏偏冤家路窄,她竟一头栽进他的地盘来!

不过,这其实也没甚么,祇要她识相,他就不追究。偏偏她倔强难驯,一点都不知进退。

“你以为你真的是万人迷,每个人都会为你眩惑?”谢阿蛮斜横他一眼,撇撇嘴角不屑道;有点言不由衷。但在这种情势下,她怎么能承认,唐伯夫的确令她感到有些目眩?

对她的尖酸,唐伯夫置若罔闻。他刚才说那些话,带有些试探的意味。他也不知道他为甚么会那样,祇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应该生气的,又觉得犯不着跟这个臭毛头一般见识。

“妳下次不用来了!”他打定主意,祇要她乖乖放弃,他就放她一马。本来这也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为甚么?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我有!别忘了,我是这里的老板。”

“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任意作决定。我跟庄经理签有合约,你赶不走我的!”谢阿蛮理直气壮,不肯退让。

“妳别想拿合约压我。妳别忘了,妳可还是个高中生……”唐伯夫阴阴一笑,笑得卑鄙又阴险。

“那又怎么样?”谢阿蛮不由得一丝心虚,仍嘴硬的说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世’--”

“我的‘身份’?”唐伯夫挑挑眉,根本不将谢阿蛮的威胁放在心上。他学她的口吻满不在乎说:“那又怎么样?我跟妳是不一样的,我们的‘身份’不一样……”他狎近她,声音放低,要她放明白。

谢阿蛮默不作声。两相威胁,倒霉的的确还是她。他们立场不同,麻烦也不同,真要豁出去,恐怕她会死得比他更难看。

“没话说了吧?”唐伯夫双手抱胸,睨着谢阿蛮说:“妳还是乖乖放弃,我就不再追究。以妳的水准,本来就不够格在‘维瓦第’驻唱,妳没有自知之明,我却不想坏了俱乐部的水准。”

甚么嘛!这只可恶的公孔雀--她又没招他惹他,他凭甚么这样轻蔑她,践踏她的奠严?就冲着他这分刻薄,她甚么也不管了,就是要赖着不走!

“我说过了,你赶不走我,我和俱乐部签有合约。”她提起胆挑衅地回睨着唐伯夫。

“妳--”不等唐伯夫开口,她抢先堵住他的嘴,一鼓作气说:“如果你把我解约,我就把你跟‘玛丹娜’的事情说出来,告诉你太太--”

“妳敢--”唐伯夫脸色陡变,额暴青筋,咬牙切齿。他狠很抓住她的手,几乎捏碎她的腕骨。

“你……放手!”谢阿蛮心底害怕起来;手痛得使不出力。

其实,她并不是非在“维瓦第”驻唱不可。本来,不用唐伯夫开口,知道他是“维瓦第”的老板后,她唯恐避他不及,早有走人的打算。她才不想以后的日子,不时地在俱乐部撞见他。她“害怕”唐伯夫,不愿和他扯上糟糕的关系。天生万物,一物必为一物所擒所克,她遇见唐伯夫就像老鼠撞见猫,倒霉的时候多,纵曾有甚么绮丽的遐想,也被吹得烟消云散,更何况她一向看他不顺眼。

说实在,她实在不愿意“惹”唐伯夫。

但他实在欺人太甚,害她气昏了头,口不择言,不晓得自己说了甚么,结果做出与心愿相违的事。现在骑虎难下,唐伯夫又一张黑煞脸,恨不得吞了她,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妳敢那么做,我就杀了妳。”唐伯夫印堂暗晦,整个人显得又阴又沉。他将怒气收敛进眸底,露出比刀锋还要冷峭锐利的寒意。

他的手仍狠狠地抓着谢阿蛮,变本加厉地使劲,像是想将她的腕骨折断似。谢阿蛮痛得掉泪,又气又恨,模样凄惨,又可怜兮兮。

“放开我!”她边掉泪边喊:“你既然怕别人说闲话就别做啊!耙做不敢当,祇会欺负弱小,算甚么东西!”她试图挣扎,却是更加痛彻心肺,眼泪鼻水糊成一块了。“你不是说你太太甚么事都知道吗?你也从未瞒她任何事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怕我把事情告诉她--啊--”

她每说一句,唐伯夫就惩罚以地多用力一分,她痛得大叫,话几乎说不出来,求饶似地看着他。

“放开找!”她可怜兮兮地妥协求饶。“我甚么都不说,可以了吧?这里以后我也不来了,就当作没这回事,我也不认识你--这样总行了吧?”

本来,她应该坚不求饶,一副倔强不可欺凌的凛然模样,才符合坚毅的美少女形象。但“痛”的感觉可是很真实的,她的骨头没有那么硬,嘴巴越硬吃亏越多,她就越倒霉,撇清了也好。

而且,她感觉得出来,“佟曼芸”是唐伯夫的“忌讳”。他不惜伤害她就为了保护佟曼芸抽象的不受伤害,再跟他唱反调下去,搞不好他真的会杀了她。

还是早早撇清得好,省得受无妄之灾。

谢阿蛮打定了主意,但唐伯夫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我已经认输了,你说甚么就都听你的,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折腕似的痛苦,让她倔傲不来。不过,其实,她并非真的那么没骨气,祇是没有倔傲的理由。她根本不屑当传声筒,散布唐伯夫的小道消息,便藉此退一步。

祇是,她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窝囊;也没想到,唐伯夫会这么凶狠地对待她。那不是男人该有的风度,真正的男人,是不会伤害女人和弱小的。

她学乖了不再多话,咬着唇忍住疼痛,脸上被泪水汗水鼻水糊得花容变色。唐伯夫看她似是痛得快承受不住了,哼了一声放开她。

可他没有忽略她怨恨痛恶的眼神,本来意欲作罢,顿时改变主意,阴森说:“我改变主意了。既然签有合约,我也不能强制赶妳走,妳还是照常在俱乐部驻唱吧!”

“为甚么?怎么突然--”谢阿蛮错愕地抬头,破哽的嗓声,仍心有余悸地微颤。

“为甚么?”唐伯去做作地反问。“妳不是口口声声说和俱乐部签了合约吗?我祇是依约行事,有甚么不对吗?”

“可是……”谢阿蛮惊疑未定,猜疑地看着他。

罢刚还威胁恫吓,千方百计想赶走她,现在却突然改变主意,不知道他又在玩甚么诡计了?唐伯夫这么做一定有目的,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主意。究竟是为甚么?

啊?该不会是--谢阿蛮心头猛一震。

她下意识退了两步,忙不迭摇头摇手说:“我在这里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也会让你们为难。我答应解约,我以后不会再来,所以--”

“太迟了!”唐伯夫见她洞穿他的企图,阴阴一笑,说:“本来,一开始如果妳识相一点,乖乖放弃,那就甚么事也不会发生,偏偏妳不自量力。这全是妳咎由自取!”

“我说过了,我甚么都不会说,而且也愿意放弃这个工作,以后不会再来了,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样还不行吗?你根本不必将我拴在身边,监视我,我不是那种长舌妇大嘴巴!”谢阿蛮无力地低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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