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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纯情 第22页

作者:林如是

他咬咬牙,拉高衣领,顶着风雨困难地往外一步一步地走去。但他几乎无法前行,拚命压低身体才能勉强稳住脚步;风雨不断打在他身上,威胁着要将他吞没。

“明威,你回来--”赵意中追出来,一下子就被疯狂的风雨震退好几步。

她不要狄明威为她冒险,其实她更担心他的安危。别说此刻的风雨中潜藏着多少危险,光是风雨的本身,就足以将他们淹没。

“意中!”狄明威挣扎地跑回来,扶着赵意中回废屋里。

他紧紧将门关上,再搬了张頹坏的桌椅堵住门口,企图抵挡风雨的侵袭。

“意中,你还好吧?”屋里很暗,但他已习惯了黑暗。赵意中瑟缩在原先的角落,极力强忍着顫抖。

“我很好。”她勉强开口。

狄明威月兑下外衣,急步到她身旁,探手触模她的额头。她的身体已不只是冰冷,几乎与冰块同体。

“你最好把湿衣服月兑掉,将身体擦干。”他说:“别担心,这么暗,我甚么都看不到。”

他解开领带,月兑下衬衫,将衬衫当作毛巾擦掉身上的水珠。赵意中也照他的话擦干身体,紧紧裹住破毛毯。

他将赵意中月兑下的衣服拧吧晾着,自己穿上未干的衬衫。其实不穿还好,一穿,湿冷的衣服帖在身上,寒意浸骨,又冷又糟糕。

他们两人静静地坐着,听着屋外放肆怒吼的风声雨声。

“如果我们就这样冻死在这里,那将是天大的笑话。”赵意中突然出声笑了出来,懒懒地说笑着。“既不是甚么深山野林,又是处在亚热带的气候,竟然有人会冻死,不是很好笑吗?”

“你别胡思乱想,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狄明威试着稳定她的情绪,心里却忧心不已。

他担心她无法熬太久。她全身冰冷,凍得宛如冰块,再如此下去,他怕会一语成缄。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赵意中低下头,身体有点歪斜。

“别说这种傻话,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你对我误会那么深,以为我对冰婷有意。其实,我在意的是你!但你始终忘不了项平,在你心里,我还是代替不了项平!可是,我喜欢你!意中,我喜欢的人是你--”

终于说出来了!他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表白了!但他却听不到任何回响,空气中除了风声、雨声,就是窒人的沉默气息。他黯然地转头,发现意中裹着毛毯斜趴在地上。

“意中!你怎么了?”他着急地推推她,心中一直祈祷着。

赵意中动也不动,他慌忙地去探她的鼻息,感觉到她还在呼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意中!你快起来!你不能就这样睡着!意中!”

“让我睡一会儿。我觉得好累、又好冷--我恨不舒服……”赵意中喃喃说着叹语,全身已被寒冷和疲惫侵袭得睁不开眼,意识似乎模糊了。

“快起来!意中!”狄明威拍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你不能就这样睡着!听见我说的话没有?快起来!”

赵意中一度睁开眼睛,但她已无法再支撑下去,更加捲曲着身体,侧臥在地上。

“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出去找人来!”

狄明威霍然起身,冲到门口,急乱地搬开桌椅,风雨顿时又灌了进来,他突然地停下来,立刻又冲回赵意中的身旁。

他不能丟下她就这样走开!如果在他走开的这段时间內,万一她有甚么不测--不!他不能冒险!

她现在只是需要一点温暖--一点温暖就可以暖和她冰冷的身躯,复苏她逐渐冻结的意识。

只要一点温暖……

他抿抿嘴,不再多加考虑。他月兑掉衣服,除掉她身上的毛毯,张开双臂抱住她,让她冰冷的身体帖着地温暖的胸膛,再用毛毯一起裹住他们两人。

“你一定要撑下去。意中!”他紧紧贴着她的脸庞,温暖她冰冷的体温。

“明威……”

恍惚中,他听见她叫唤他的名字,然后又听见她叫着项平的名字,甚至还叫唤了段平,她似乎溺乱在纷扰迷离的虛幻中。

他更加拥紧她,不断搓揉她冰冷的手,希望能给她更多的温暖。

午夜漫漫,风雨狂烈的咆哮着高潮,不停不休,似乎永无止境。

他轻轻低唤她一声,俯身亲吻她冰冷的朱唇。这又长却又短的夜,带给了他片刻的幸福。

第十章

台风过去了,天气又恢复原来的秋高气爽;赵意中和狄明威也解除了婚约,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她在订婚当夜逃家的消息,当然很快的就被传开,只是,关于她的闲话从来就没有少过,她早当它是耳边风。可是麻麻就不同了,有好些天,家里的气压都非常低。

“意中,你在发甚么呆?球飞到树上去了!”她连在打球也能发呆!苞她同组练习打羽毛球的同学,握着羽球拍,气急败坏的跑过来,指着她身后的一棵大榕树对她嚷嚷着。

她立在原地仰头向树上看了一会儿,把球拍交给立在一旁的同学说:“帮我拿着,我上去捡球。”羽毛球卡在树干跟枝干的凹縫间,她很快的就找到了。

“找到没有?”同学在树下仰着头喊她。

她把球丟下去,本来想立刻下去,却见这儿的视野辽阔,凉风徐徐,有点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

她抬起头,从枝叶间窥见天空的縫隙。就这样,她又感觉接近了项平一点。项平的印象,早化成了这不完整的天的轮廓,残存在她的回忆里。

她一直不敢告诉项平,她喜欢狄明威;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们终地分手了。

“意中!”同学在树下喊。

赵意中朝她挥挥手,要她不要管她;接着,她伸出脚试试脚下枝干的承受度。头不经意地一撇,她却发现,临近榕树的楼上教室后窗口有个人正支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她,而且,不知已看了多久了。

她呆了一呆--那是狄明威,没有笑容的狄明威。

“意中!”树下的同学又喊了她一声。

她猛地失神,一失足,便滑了下去。

“意中!你不要紧吧?”女孩仓惶失措的大叫,引来同学的围观,老师也紧张地跑过来。

那声惊呼未免也叫得太夸张,好像她已经断了四肢似地!赵意中沉着地站起来,面对众双众百样的眼神,“嘿嘿”笑了两声说:“我没事--哎喲!嘿嘿!没事……”

没事才怪!她的疼得要命,差点就要开花了;而且肩膀、背后大概也都擦伤了--不过,这种没出息的话,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出来的。

“哎呀!赵意中,你肩膀背后流了好多血!”又一声惊天动地、夸张的尖叫声。

“是吗?”赵意中反应钝钝的。

老师紧张兮兮地要背她到医护室敷药,她一堆再推,而且一再保证自己可以一个人走到医护室敷药,老师才勉强答应。她心想,要真让他背着上医护室,那她这一生的英名就要扫地。

她勉强抬头挺胸地走到医护室。纵使再怎么痛,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让自己像只螃蟹一样走路。

“医生,我来了!”她要死不活地哼了两声。

“怎么了?”她这模样,段平看了都忍不住笑。

她指指肩膀跟背后,无力地頹坐在椅子上。他探头过去察看,白色棉质的运动上衣血红一片。他皱着眉说:“怎么受伤的?是不是又从树上摔下来的?”

赵意中哼了一声,一副“知道了还要问”的表情。

“到这里来吧!”他放好屏风,熟练地准备伤药,指着他跟前的椅子说:“把上衣月兑掉,到这里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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