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下唇,忖思了会儿点头应允了,“民女欠你大恩,况且为你续命亦是善事一件。”
“说定了!”太棒了,他一定能活上八、九十的!炳哈!
阿莽感激涕零的立刻跪下,他重重的磕一响头,“云王妃,谢谢您续接云王爷的宝贵性命。从此而后您即是属下的小主母,属下等人定当竭力效忠。”
“别这样……”她只是一个残疾女子,如何有幸得此对待,“你和云王爷都是民女的恩人。”
“不用自称民女啦!”太阳一把抓起阿莽,对她道,“净茉,发个誓吧。续命王妃这天机可不准泄漏出去,包括我的老王妃娘亲大人也不能告之。否则我这命啊如果因此续接不了,岂不呜呼哀哉。”举世同悲哩。
净茉闻言自然是忙着许诺,“我鹿净茉若是将续命王妃的天机对任何人说出一字半句,天罚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她绝不会妄害人命,尤其是她的救命患人。”
阿莽撇过脸去猛翻白眼。泄漏天机就续接不了性命?那么玉惊破夫妇和他这小小属下早已得悉这要命的天机该如何是好?
王子该不是另有玄机妙算吧,以他多年伺候经验判断;外型雅美的主子其实是鬼灵精怪、惟恐天下不乱的小霸王。
只听得太阳闲闲凉凉的说:“包括你的前夫也不能告之哦!否则我可能活不了二十三岁了。”
“前夫?”阎吗?心下一片惆怅,是啊,未来她是云王爷的名份娘子。旧情如烟,投河自尽之前的一切已是前世的事了。
阎他可会因她的“死亡”而感伤?唉,别痴妄了,他已经视她为孽缘恶妻,她的投河对他而言未尝不是另一种快意恩仇。
假若阎能为她的“死亡”有一丁点儿的悲,她愿意生生世世的轮回转世都为他受尽苦楚和劫难。
但是她明白这妄念不可能成真……
一直细究她的一颦一哀的太阳陡然出声,“那样质疑你的清白和心性的男子就舍下了吧,他不值得你付出真心痴痴爱恋。”
净茉眨眨汪汪泪眼,惊慌着他洞悉所有的能耐。
他朗朗笑着,“本小王是个神算啊……”待他再精准,些就是无可匹敌的神算了。
阿莽尽责的补充,“云王爷为了续命王妃千算又万算,才会算到您将寻死,所以才把海盗船开向云河。”
因为是云州最大支流,故名为云河。而这艘海盗船则是一名海盗头子相赠,因为对方盼望太阳能够接下那了不起的海盗组织。
见净茉面色死白,太阳连忙运气到她的心脉。
扶她躺上床,两主仆离开。
“身子真弱啊!若不是遇上我,她一定要去喝孟婆汤了。”
阿莽点点头,“九转回魂丹非常珍贵,不过她能为您续命,倾尽所有也值得。”
踏着轻快步子的太阳取出腰间锦丝扇子扇啊扇,这春寒乍暖的时节可是许多痴男怨女的日子。
雪都溶了。
事实上净茉已经昏迷三日,吃了不少水的她原就是个药罐子吧。
“阿爷,回府后记得吩咐王大夫,务必把我续命王妃的腿疾治愈,这算是我对她的偿报大礼。”那腿疾乃是筋骨旧伤,如果云王府的大夫无能为力,世上良医岂不束手无策?
“大船驶向云王府?”
“当然啊!本小王必须赶紧和她完婚拜堂。”
“但未来王妃乃是玉夫人的失散姐妹,需不需要让她们姐妹相认?”
“佛祖自会巧安排,何需凡人费心思?人力不可妄为啊姐妹自有相逢时。”
分明是个倜傥俊俏男,和这莫测高深的神色委实不搭衬。阿莽咧开阔嘴,笑得有够……难看。
汤府上下死气沉沉。
日夜狂饮的汤羿阎今日一反常情,他把青儿唤来,冷厉的逼问她隐瞒的内幕。
禁不起爷儿这可怕的嗜血眼芒,她老老实实的全招了。
依依小姐的假作友善,暗地里欺凌以及虐苛夫人的一切……
“至于东方公子所言皆为实情?是依依的妍巧布局?”
“望请爷儿网开一面,饶恕奴婢的不是!奴婢不敢不听依依小姐的命令呀。”
汤羿阎深深的吸气、吐气,他克制奢想要劈死这从犯丫头的念头。阖起冷芒,他痛苦得感到自己的魂魄似要抽离己身!
这心头,滴血不已。
这悔痛,永世难了。
“净茉!你来带我走吧……”他挚爱的妻竟被他残害至此。
一阵甜香奔窜人鼻,他缓缓睁开黑眸;冷看眼前人。
白依依尖叫着,“青儿说谎!她偷了我的金钿珠翠,所以对我怀恨于心!爹,你不能轻信她这贱蹄子的诬赖呀。”
一面之言不可信,眼睛所见、耳朵所听也非一定无误!这些全是他犯下的大错……
之所以失去他的惟一真恋,也是因为他不可宽容的大错铸成!
情海涛涛,难补离别恨。
汤羿阎冷冷的瞅她,“认是不认?你还有一个机会。”
这眼神他向来只对不相干的闲杂人等呀!白依依惊凛骇恸,踌躇良久,她认罪了。
“对不起!依依一时调皮捣蛋……依依也不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呀!”这泪眼婆娑的模样儿,应该得以蒙他磷而不怒吧?“爹!依依知错了,不是有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呜!”
是真心悔悟或是故作神态?“这认错,却是用一条性命所换取。挽回不了了,迟了!”
“爹!你……”咚地跪下,她扯住他的薄丝外袍,“难道你木原谅依依?可你不是说我还有一个机会?”
“所谓的机会是倘使你执恶不改,我会把你送官严办。”他走开一步,任由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任由她呜呜哀鸣!
“我的净茉已死,她死不瞑目!除非她复活,除非云河涸干,否则我与你的父女情缘至此完结。”
“不!”撕心、裂肺呀!“你答应过我娘的!你一定会疼我、爱我、珍惜我!一辈子的呀……”
“毁了誓,我自然会有报应!倘若夏棠当真无法容许的话!”
汤羿阎找了一个懂得手语的人到文家去做翻译,他一定要解开九年痴恋的困惑。净茉对他怎么可能抱持九年之久的情思?他与她的夫妻缘份不过维持几个月,也许未满百日。
文氏夫妇伊唔哼哼,比划之余也纷纷老泪纵横。
汤羿阎曲膝下跪,他沙哑着声,“岳父、岳母,请节哀顺便,保重身体要紧。”
拜别文氏夫妇,他独孤一人突觉无所适从。
这九年来他和宝美妹妹一同生活。目标明确的只有复仇雪恨。如今,家仇已报,宝美妹妹心疾而死;他似乎已无牵挂。
曾经,他被净茉的凄楚泪眼打动了拎寂二十五年的心。
因着抗拒而抗拒,盲目的亲手割弃上天赐予他的美好。一切却是惘然啊!
此刻的他的心脉仍是刺痛着,然他心窝里的惟一女子这会儿魂魄俱碎,不知是否远在九重天笑望他这悔悟的痴情丈夫。
“原来是我愚昧无知的误解净茉和东方侠之间可能污秽不堪,追究原由竟是我已爱她到骨肉里。是不是太在乎了所以心眼被蒙蔽了?”
妒忌。
男人狂爱时的妒忌竟是如斯可怕!而他以他的爱和妒忌惨害净茉。
“此生,我汤羿阎绝不再娶!若是有违誓言,让我五马分尸!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仰天长啸,他悲痛得多想立时结束自己的命。生死不过一线间。
生无可恋,死亦勿悲。
十六岁时的他朗气飒爽,他犹然记得那个满脸尘垢的小小丫头,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哑巴。
净茉的跛腿应该是那时候的杖打所伤舶吧?
一个小女孩由九岁爱他爱到十八妙龄,她人生中的一大半几乎是为着思念他而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