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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乞儿~黄袍霸商 第11页

作者:寄秋

其实佟义方并不想带女儿入宫,也不愿她辛苦地学医,快四十岁才得块心头肉,他只想好生地养着,等过几年个子抽长,及笄后再为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

但听闻近日有不少年约七、八岁的娃儿被拍花的拐了,大白天地也敢上门抢人,妻子早逝,家里没大人,放不下心的他只好把女儿带在身边,时时盯着才不会提心吊胆。

他没好气的一横眼,“我挂心女儿的安危,你这小子吃什么味?要不我给你买条罗裙,易为荆钗。”

他一听,清润的面庞抽了抽。“师父,你真要迟了,再叮嘱下去天都要黑了。”

哼哼两声,佟义方臭着一张脸地瞪了没脾气的徒儿一眼,忿忿然走进月华宫。

看见爹亲气呼呼的走开,佟欣月笑咪咪地玩起布女圭女圭,一下子抬抬布脚,一下子拉拉漏了针脚的布手,自己跟自己对话的玩起来,是人也是狐狸地装着假嗓音。

没多久,玩腻了布女圭女圭,她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对宫内的一切感到很新奇,有高高的树,很大很大的庭院,种了千百种花的园圃,还有池塘呢,几只呆头呆脑的肥白鹅在池上游来游去。

小孩子本来就很难安安静静地坐着等人,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对什么事都感觉很有趣,什么都想试一试,站起身来小脚悄悄地动一动。

蓦地,一只色彩斑烂的长尾凤蝶停在如茵绿草上,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凤蝶,澄撤大眼露出小泵娘的贪玩,她把布女圭女圭放下,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朝美丽的蝶儿走近。一扑,落空,蝴蝶高高飞起。

“你不乖,怎么可以飞走呢?我在跟你玩耶!”她吐出口中的草屑,不高兴地小手权腰。

仰起小脸骂着凤蝶,大有不捉到她不罢休的意味,凤蝶飞东她便追到东,蝶身一回落在西边董草上她又扑向西,十分忙碌地追着和她双掌并合差不多大小的翩翩蝶儿。

她扑着蝶笑得好不欢欣,浑然忘却爹爹的交代,两脚跨过芳草美美的月洞门……

“咦,那是谁?爹不是说过不会有人……”好好看的大哥哥,他要去哪里?为什么越走越慢,走走停停。

向来不文静的佟欣月被父亲宠出求知欲特别强的好奇心,心里有不懂的事就一定弄清楚,而且身体力行,不怕冒险,非要把困惑弄得明明白白方肯笑逐颜开。

于是她不管停在鼻前的蝴蝶了,还用手挥开,小小的身子趴在草丛里,很慢很慢地移动,‘漫到她觉得自己像一只乌龟,眼露不快的瞪着前方踌躇不前的大哥哥,忍不住想骂骂他,他站着不动到底在干什么,故意整人吗?

第三章美人哥哥(2)

“大哥哥,你头顶要长草了啦!鸟儿都要饺泥筑巢了。”佟欣月没耐心,蹦地从杂草堆里跳出来。

显然没料到冷宫之中会有旁人,一身银白锦衣、腰系璃龙玉带的少年怔了怔,面色愕然。

“大哥哥你是聋子吗?听不见我说话,我跟你说,我爹是很厉害的太医,他的医术很好哦!我让他来诊治你……啊!不对,你听不到我说什么,我用比的好了,你的耳朵……呃,不好,爹用针……刺你……”她比比耳朵又比比嘴,做了个穿针的手势,然后扎在肉里,有点痛……

“我听得见,你不用比来比去。”略低的嗓音有些粗哑,正是变声期,听在耳中像十只鸭子的呱呱声,吵。

“喝!你的声音真难听,你伤了喉咙吗?我爹说将菊花晒干加冰糖冲泡,滴几滴蜂蜜,喉咙不适的症状便会减轻……”

佟欣月年纪虽小,倒也有模有样的学起爹亲,藕白小办臂一伸就要探向相貌清华的少年腕间,为他诊脉。

少年往后一退,不让她踫着分毫。“我没病,过段日子就好了,你是哪家的闺女,怎么跑进了冷宫?”

“冷宫?”那是什么地方?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按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

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

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当年那“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一共赏金博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的人儿,她爱梅、赏梅,自比雪中傲梅,经霜不能摧,独秀枝头傲霜雪,让那百花尽折腰,无人敢在梅前展风华,吐蕊绽姿容。

如今梅花年年开,却少了赏花人,一场风雨扫过,花色凋零,梅瓣残破,曾经傲然的身姿等不及开春,花落未结果,寂寞深云处,连晚来东风都嫌冷,憔悴旧花颜。

望着残破不堪、冷风爬爬的暗淡宫殿,神色微黯的俊雅少年说不出心底的感受,有股涩然的酸液由心头滑过,让人有种春花已尽、长夜漫漫的凄凉,无心的芦苇疯长,掩盖住那一株淡淡吐香的翠兰。

他负手走了两步,却不再上前,眼前半掩的门扉里住了个可恨的女人,她心狠手辣,她蛇蝎心,她因妒生恨,狼子野心,一柄长剑刺杀君王未果,连甫出生不足三月的稚子也狠得心下手,以除辅星好动摇柄之根本。

这些全是母后告诉他的过往,要他牢记在心,勿重蹈覆辙,国有明君方能兴业,子承继,父子同心受八方朝拜,以废后为借镜不乱正统,国之霸业将能万古流芳,千万百姓叩首谢恩,直呼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是虎有食子心,子无伤虎意,纵使此虎凶残成性、恶习难改,却也是生育他的亲娘,他岂能不孝的毫无闻问,任凭佟老而不探冷暖,冷冷深宫不知几许春秋。

去,还是不去呢?

只是,见了又如何?她的眼泪是假的,无声的哭泣是为了博取同情,让人怜悯其遭遇,忘了她曾做过的种种罪行。

“大哥哥,你到底在看什么?我仰得脖子好酸,你好心点跟我说,我只看到蓝天白云和你好看的脸。”他真的很好看,唇红齿白,眼睛亮得像星星,一闪一闪地。

佟欣月喜欢“美人”,这位美人哥哥漂亮得不像真人,他白晢的皮肤居然比她还女敕白,看起来像娘留给她的白玉童子,说不定一掐就会化成凉凉的水,五指拢不住。

一听到“好看的脸”,少年薄女敕的脸皮微微泛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欣月,佟欣月,我爹是佟太医,你呢?大哥哥,你是谁?我爹说皇宫内院不能有寻常人等随意走动,除了太监,可我看你不像嘴上没毛的公公呀!”她满脸疑惑,一颗长偏的小牙微露,让她看起来十分可爱又讨喜。

“公公?”他轻咳了两声,忍俊不已。“原来是佟太医的女儿,难怪见你有几分面熟,你先前也进过宫吧!”

她与佟太医有些相像,但五官较柔和,眉目有神,晶莹发亮,活似花丛里绷出的小小花仙,无邪又天真。

她比出三根手指头,神情十分得意。“都没人发觉哦!我躲得很好,只是皇宫太大了,我走得脚酸。”

少年失笑地一弯嘴角,“住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大了,有时还嫌小,但不管大小,却是怎么也走不出去。”

所以他十分羡慕堂哥沈天洛,不若他得长年待在宫里,寸步难行地守着一方天地,无法恣意地放纵,五湖四海任凭逍遥,做一个只咏风月,不问国事的闲散公子,无拘无束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笑看风光无限的秀丽山河。

他打一出生就是四方墙里的鸿鸟,身有双翼却飞不高,空有两足也行不了万里路,除了寄情书册里的旖旎春色,无从亲眼目睹渡虹江雪融时的满江碎冰,也看不到飞鹅山漫天飘扬的白雪,或是绵延不绝的辽阔大海,天海共一色的落霞奇景,策马长鸣、寸草不生的黄沙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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