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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染情 第14页

作者:寄秋

“牛女乃妹,别去伤害他。”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在心里回答,我尽量。“你晓得他去哪儿了,我可以自由了吗?”

“听医生的劝告乖乖休养,千万不要妄想『离家出走』。”他一副专业医生的嘴脸出言一恫。

他可不想走了一趟“看病”却搞丢了病人,狮子回巢找不到伴侣肯定追究到他身上,到时他会祈求上苍让他早日解月兑。

女人一向是麻烦的源头,祸起女人,息也女人,水漾难捉模,看得透彻却始终握不牢,刷地由指缝沁流而下,终至无影无踪地消失在地表。

爱女人,恨女人,却也少不了女人,男人的通病,自古以来无一幸免。

“嗯哼,你说错了吧!我现在才是『离家出去』。”家,好遥远哦!

“听说妳另外有工作,可否透露一二?”她相当擅长玩弄文字。

阮正达不由自主地往不好的方面想去,他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快递。”异曲同工,送出刚出炉、新鲜的第一手信息。

“快递?”她?

“怀疑就别问,我没必要向你报告身家,教务主任。”她讽刺地一讥,嫌他啰唆。

他讪然一笑,半晌说不出话来。

女人的伶牙俐齿呵──

※※※

酒气和熏天的烟味令人呛鼻,俯视大台北的夜景,行人、车辆渺小得像是一盒盒火柴和半天笋在移动,看来是如此地缺乏生气。

摇动酒杯里透明的冰块,彷佛看见一张娇嗔、敛笑的美丽姿容,一启一阖的唇瓣说着,你要杀我吗?你要杀我吗?你要杀我吗……

一饮而尽杯中物,略显黯然的男子吞吐指间云雾,地上满满的烟头数量惊人。

一只白皙的手臂由后揽向前,轻轻地偎靠着。

“滚开,别贴着我。”他一手挥开她。

“狮……”委屈的鼻音浓重,细柔的女音有着极力压抑的伤害。

“我说过女人没资格唤我的名字,妳又犯了。”他的口气充满嫌弃。

他依然讨厌女人,除了泄欲的功能,他连碰都懒得碰一下。

“对不起,秦先生,你酒是不是喝多了?”满脸忧虑的戚宜君不敢再贴近他,保持一臂之距关心问着。

“几时我的事轮到妳来管?少摆张弃妇的脸,看了心就烦。”他重新斟满一杯酒。

这些天来他很少进食,拿酒当正餐来灌,偏偏他酒量好得吓人,喝完一瓶又一瓶丝毫不觉醉意,清醒得看见俏丽的短发在他眼前晃动。

他不敢回家,怕面对一张指控的脸,更怕一室的冷清黑暗,可笑的是,他最怕的是他自己。

“秦先生,你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尽避说来,我是很好的听众,绝不会泄露一字一句。”她的眼中含着深情。

一个女人不计名份地跟了一个男人五年,忍气吞声地接受他近乎羞辱的对待,除了爱还能有什么。

秦狮粗暴地扣住她的下巴。“戚家的婊子能信吗?妳只是个妓女。”

“秦先生,我是被你逼成你的私人妓女,我的罪还没赎完吗?”她要的不多,只要他一句温言软语。

“哼!我有用绳子绑住妳的手脚吗?是妳自己犯贱不肯走,非要赖着我好分一杯羹。”女人的贪婪。

“我……我离不开你……”她忍着不哭出声,因为他讨厌女人的眼泪。

是的,离不开,是情也是债。

当年姊姊犯的错由她来承受,她以为人心是肉做的,持之以恒必能以充沛的爱软化他的恨意,化解两家长久以来的心结。

可是,她的努力不仅贴上身子,连带着一颗对爱充满梦想的心也伤痕累累,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了,满满的爱意已见枯竭,再也挤不出一丝希望,他的心真难以穿透吗?她好累。

想过要离开,但是父亲的公司已被他逼得倒闭,母亲因赌积欠了好几千万台币,一家的生计及还债全压在她肩上,她想走也走不了。

她知道这一辈子是爱惨了他,更了解他永远也不会爱她,但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女人是贪求无厌的,而她贪的不过是一份爱,为什么爱反而伤得她体无完肤?明知眼前是无归的火海,她还是毅然决然奋不顾身地投入,烧成灰烬也甘愿。

他瞧不起女人,她同样瞧不起自己,飞蛾扑火是独死而非共生。

爱情真是没有逻辑可言,她爱他,他不爱她;他用她的身体发泄,她以身体诉说爱恋,看似交叉的两条线始终背道而驰,结合的是,而灵魂却各自飘荡。

秦狮重吻了她一下,复吐出一口口水。“乏味,妳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

他被养刁了口感,只对单一香味有兴趣。

“你喝太多酒的缘故,味蕾都麻了。”她抚抚刺痛的唇,指上一抹红。

“妳敢顶嘴,我都不知道叫妳来干什么?”他烦闷地甩甩头,仰头就着瓶口一饮。

“你需要我,秦先生。”他有心事,可是她无力解忧,他只谈性不谈爱。

他突兀地一笑重重放下酒瓶。“告诉妳一件很好笑的事,看到妳以后我反而失去性致,妳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姊姊?”她心口揪得发疼。

“那个婊子算老几?给她提鞋都不够格。”她在生气吧?醺然微笑的秦狮有几分失神。

为之一震的戚宜君抓着胸口直发寒。“『她』是指……女孩子?”

“顽固、任性、倔强,有理无理全都讲不通,气得人不打她一顿不成。”看着自己的右手,他倏地往空酒瓶拍了下去。

瓶破手裂,血迹斑斑。

“你……”她觉得好卑微,心爱的男子受了伤却无权为他包扎。

这一刻,她有真正心碎的感受,终于有个女孩突破他冰封的灵魂进入他的心,而那个人却不是她。

她羡慕能为他所爱的女孩,多么幸福呵!汲汲多年的付出终是一场空,她甚至没有怨天尤人的资格,一切都是她甘心承受。

一句句低骂充满柔情,她多希望成为他口中那个任性又蛮横的女孩,即使挨顿打也值得,他对她从没生过一次气,只有鄙夷。

“这是最后一次,另寻金主吧!”秦狮幽冷地说道,不带一丝感情。

“你说什么?”她当自己听错了,少了血色的唇微微颤抖。

他举起手中的烟一点。“我对妳的身体已失去兴趣,趁还年轻去找别的男人捞点养老金。”

“因为她?”不曾拥有,何来苦苦纠缠?戚宜君反而坚强地问他。

她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太早,她还没做好离开他的准备。

好苦。

“是。”

“如果没有她,你不会提出要我走的话吧?”习惯有时候是……一种习惯。

他讨厌女人,讨厌媒体记者追着他要绯闻,所以,他包下女人。

这五年来,她是他专属的妓女,虽然他有其它的发泄物,可是她仍安份地等着他一时兴起的,不伎不求地甘做没有声音的女人。

情妇吗?

她从不认为自己能胜任,默默地含着眼泪数着他离去的日子,绝望地一日复一日,直到被抛弃的那天到来,她是背叛爱情的女人。

曾听过一句话,爱人之前必先爱自己,不然没有资格去爱别人,而她最爱的不是自己,所以她得不到爱。

“没错。”有个随传随到的女人很便利,女人的面孔对他毫无意义。

“你的实话很伤人。”她苦笑地低下头,掩饰眼角的盈盈泪光。

“妳走吧!钥匙留下。”他不仅伤人,更绝情。

戚宜君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假使我不是戚玉庭的妹妹,你有可能爱上我吗?”

“不会。”他回答得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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