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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悠莲 第3页

作者:冬令

“碧儿,爹爹交代了,你及笄之日府中必将盛大办宴。”

她的身影一顿,不知是为了他的话,还是为他的那声“碧儿”。

那是她的乳名,熟稔的人都这么唤她,本没什么稀奇,可这乳名却是来自当朝国母所赐,意义便不同了。

妹妹名为玉簪,听闻是小时候抓周时硬是从母亲头上拔下了一支通体润泽的白玉簪子后紧握着不放,父亲一时玩笑说:“可惜我们不姓白,不然就让叫白玉簪了,听着倒也贴切。”

自此,席府二小姐的闺名便定了下来,玉簪——洁白温润、美丽大方。

玉簪出生时,祖父尤其喜欢,所以破格让一个女娃上了抓周桌,也将她的名字排在了玉字辈。

他叫玉闾,是嫡系的大公子,而和他同一辈的孩子中就只有妹妹同为玉字辈,身份的不同不言而喻。

敏锐的观察是父亲留给他们最好的遗传,他们可以从一个人的细小举止中轻易看出这个人的特点。他相信,不久玉簪便会明白他的苦心——她与姚可是不适合的。

玉簪及笄的那天,全觅城的达官显贵几乎都聚集到了席府,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也托六王爷送来了贺礼,还有沁妃——从席氏一族中选出入宫为妃的女子。

当朝六王爷郝朔,博学多才,温润儒雅的气质常被人津津乐道地说上一天还不见停歇,闲情之人将席氏长嫡席玉闾与六王爷郝朔并称为“觅城双才”。

玉闾与郝朔是旧识,当年任太子伴读的时候他们曾一同受教于声望高涨的童太傅,他可以说从这个人身上学到了许多,只可惜这样一个人从小身体便异于常人的羸弱,这样的病弱身子成了他的负累,可是,在玉闾的眼中那又如何,若是想要就去争取,一切似乎理所当然,日后怎样等日后再说去。

在宫中时,玉闾常常带着疑惑看着那个和煦的男子,不明白这样一个拥有治国之才的人如何会忍心埋没了自己。

而那个男子总是回以温润的笑容,避开他的疑惑,仿如预言般说着:“玉闾,你终有一天会名声大噪的,会很快,很快”

对于这句话他是毋庸置疑的,他一向对自己的才能有信心,不知是从小周围的人灌输的念头强烈还是过分的自信,总之,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终将会有一天站在那高高的地方,享受着席氏一族最高的荣耀,那个位置非他莫属,是的,那个人只能是他。

可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却是无论再如何争取也是无济于事的,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于如此显赫的家族,头顶着如此耀人的光辉,可是在面对自己心中所求时,依然是无法得偿所愿的。

是的,那是他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

席府的晚宴办得很盛大,半隐退的祖父与祖母也一同现身,许多皇室小辈都前去叩拜。

祖母是先皇的长公主,也是自祖母下嫁的那时起,中原最大的姓氏——席氏一族走上了最辉煌的时刻,而后沁妃的入宫更是加深了席氏与皇族的联系,历时两朝这个族群气势依然仿如中天,实在不令人撼然。

玉簪现身的时候全场皆寂静了下来,不敢置信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她身着皇后御赐的皇家织锦,绿色的锦缎上绣着平整而庄重的纹饰,层层叠叠的繁复装束和简约大气的头式,席氏女子的高贵油然而生,那便是他们席府的二小姐。

玉闾远远地看着她,眼中闪过无数翻涌不止的思绪,处处都让他心痛,这便是他从小呵护长大的妹妹也是他心头隐藏着的宝物。

那一刻,当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那个耀眼的女子时,玉闾站在人群中轻易地找到了姚可。那个黯然的身影与前头的女子形成鲜明的反差,全场只有他的头是低垂着的,仿佛对前头的事物避之不及,唯恐进了眼底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时,轻轻的笑声从左手边传来,玉闾转头看去,那是六王爷郝朔,他正看着前方,温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晕红,嘴角的笑容是浅淡而虚无的,可是他的笑声却格外的真实。

那时,玉闾的心中一直牵着的细绳似乎有了些明朗,绳索那头的身影似乎越来越真切。

他想,日子应该是不远了,可是若是能够选择,他宁愿这样的日子永远也不要到来。

碧儿,只要待在他的羽翼下就好了

第三章红楼别夜堪惆怅

玉簪看到玉闾远远走来的身影以及隐藏在暗处垂头不语的男人,那个男人,自她入席开始便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这样的男人啊让她如何是好。

那幅罗绢依然躺在她的衣襟中,独自悲戚,那日一向不多言的如意却开口说出了让她惊讶的话来。

她说:“小姐,让奴婢替您送去吧。”

如意依然低低地垂着头,可那一刻,她竟然是想流泪的,感叹于她与他之间的距离竟然深远到了如此地步,可是最终她还是展颜笑了。

她说:“青莲多了也是拥挤。”

可是那幅罗绢上却只绣了一朵青莲啊,才一朵啊,难道就连一朵都嫌它碍地方了吗?她仿佛听见他在说:“一朵胜过千万朵,仅此一朵就可耗费了全部精力了”

她扯开了嘴角,露出优美的弧度。此刻,在面对五光十色的场景时,她是席府的二小姐,在热闹的人前,她只能是月兑俗高贵的小姐。然后她成功地看到了在场所有人眼中的惊艳,祖父的笑容,父亲的赞扬以及大哥的骄傲。

转眼间,玉闾已来到近前,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欣长的身影,不同与玉闾的身型伟岸,潇洒不羁,他是白净的天人之姿,俊秀而单薄。

玉簪知道他,那是通晓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但身子羸弱的六王爷郝朔,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出病态的苍白与不正常的晕红。

“王爷吉祥。”她福身问安。

郝朔立刻伸手搀扶,笑语:“二小姐不必客气。”他拿出一个暗红锦盒递向她,“这是母后的一点心意,二小姐看看是否喜欢。”

“皇后娘娘眼光独到,所选之物定然也是不同凡响的,倒是玉簪显得无奇,相配不上了。”

“二小姐何须自贬,二小姐的美名谁人不知啊?”

两人推托一阵,最终还是在大哥的笑声中作罢。

“看你们二人倒是乐在其中啊。”

闻言,郝朔也不禁笑了起来,温润的脸庞,红晕兀自散开。

这时,父亲从人群中走来,示意玉闾前去招待宾客。

在很多人眼中这个六王爷虽然顶着博学的好名声却是如同虚设,他的羸弱注定了在皇位争夺之中是要落败的,或许战争还没开始他便先卧病不起了。

这样的人即使出身皇族,母亲更是一国之母,在这多是看人眼色、攀龙附凤的皇城中是难以有出头之日的。

玉簪不禁想到了姚可,那个男人也是在这么艰辛的时刻艰难地攀爬着,不放过一丝出头的机会,一步步地往上,她相信他终有一天会站在令他满意的高度俯瞰其他人,可是那时,他的眼里是否还有一个她?想必那时的他们之间早已不是一条鸿沟那么简单的距离了吧。

案亲不住向郝朔道歉,那不停的说辞却令人虚伪的作呕,可是郝朔却保持着他的温煦和谦和,在这虚伪的应酬中保持着他的中立。

祖父常说:“世上最变幻莫测的便是这局势,而局势的精妙就妙在它从来都没有一个绝对,看清了其中的一切才能永远站在最高的顶端。”

这是她年幼时跟在玉闾身边听祖父教诲时听到的,还记得当时玉闾的表情不同于以往的顽劣随意,而是认真倾听,祖父的政治才华是受人尊敬的,这点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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