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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情愿的新郎 第19页

作者:子纹

有一剎那间,她的心中湧出恨意,恨他当初为什么救她,恨他为什么让她爱上他,恨他为什么伤害她,数个恨字出现,但最后剩下的却是爱他依旧。

或许她是个傻女人吧?在这个二十世纪将结束的今天,她这个时代的新女性,竟然有一剎那间想要寻死,为了爱情,难道爱情真是一个女人的全部生命?她无奈的心想。

深深的看着一脸拒人于千里的律爵,他们之间的缘分断了!从这一刻起,彻底的断了,对他,她不再存任何奢望了。

她可以忍受他对她没有爱情,但却不能忍受他不将她视为“正常人”。自从长大之后,她第一次以有这一双脚为耻。

在她努力多年,遗忘自己有双行动不便的脚的今天,发现自己的丈夫心中竟是如此介意,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那么多年的不在乎,到今天似乎已经宣告了自己的努力失败,她还是在乎的,纵使外表表现得多洒月兑,她自己的內心深处还是在乎自己有双不能自由奔跑的脚。

缓缓走到律朝庭的面前,毓慈缓缓的跪了下来,她的举动令律朝庭惊讶不已。就连律爵的眼底也闪过一丝吃惊。

“你这是做什么?”律朝庭伸出手,忙着要把她扶起。

“听我说完,爷爷,”毓慈覆住律朝庭的手,阻止他扶起她的动作,“我知道您很疼我,但是我心中有个请求,希望爷爷能答应。”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律朝庭硬是要将毓慈拉起来,可是毓慈的双膝硬是不离开地板,“你这个孩子怎么……”

“律爵他娶我,是为律家的一切,今天──”深吸了口气,毓慈当作是还律爵的救命之恩,从今而后,两人各不相干,“我求您把一切都给他,让他拿到他想要的,您曾经要我教他快乐,但我没有成功,但现在,我知道了。他想要什么,您就给他,他就会快乐。”

“快乐?!”沉默了好一会儿,律朝庭抬头看了眼冷着一张脸的律爵,对于这个孙子,他也已经死心了,律爵对他的恨意太深,他想,到死,他都得不到律爵的原谅。“好!”他微点了下头,拉起毓慈,“我给他,你起来。”

“谢谢爷爷。好好保重!”说出这句话,毓慈便头也不回的走上楼,收拾行李。

律爵双手握拳,双腿想冲动的向前冲去阻止毓慈,但理智却令他留在原位,一双眼直直看着律朝庭。

“为什么要为了我,而断了你自己的幸福。”律朝庭看着律爵平静的脸庞,彷彿剎那间苍老了许多。

律爵闻言,依然不发一言。

多年来所坚持的,在这一刻已经成功,却在他心里产生茫然的感觉,但在这个应该庆祝成功的时刻,他不会让自己的表情出现任何的不确定。

“你会后悔,”律朝庭叹了口气,老态龙钟的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到我这地步,你会后悔。”

“我不会!”律爵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出自己的心里更加斬钉截铁,“我不会走你的老路。”

“但你已经在走了。”律朝庭的声音彷彿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没有。”不愿对他也不愿对自己承认,律爵口气激动了起来。

律朝庭吃惊的目光投向他,激动?!多么陌生的情绪出现在律爵的身上,显得特别。

“你害死了我爸爸,”彷彿回到了多年前,律爵的声音中满是恨意,“是你害死了我爸爸。”

“我没有。”律朝庭手中的枴杖用力的敲击着地面,像是要使自己的话显得更加的强而有力,“我没有!”

“你有!”指控似的,律爵往前跨了一大步,“是你,要不是要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要不是被你赶出去,他也不会在半路被杀。他最希望死前见你一面,但你不见他,你让他走得不安稳,你让他走得不瞑目。你到底是怎么样的父亲?自己的儿子比不上你的事业重要。”

“这不是真的,”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律朝庭显得满脸通红,“我不知道务诚受了伤,我不知道他死了,我不知道他出事,但我一知道,我就去医院了。”

“藉口,”律爵的大手一挥,“全都是藉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爸的死活,是你害死他的。”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律朝庭喃喃自语,他从不知道律爵对他竟然误会如此的深。

没见到挚子最后的一面,成为自己一生的遗憾,而今这份遗撼,加上律爵的仇视,显得更加的苦涩。

“我老了也累了,”律朝庭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会将全部的一切都给你,你得到你所想要的,随便你想将我毕生的心血如何,卖了、败了、送人随便你,我再也不管了。我曾经在乎过这些,但在你爸爸死之后,我留着这些已经都毫无意义了,终有一天,你会懂的。只希望到了那天,你还能有机会去挽回,不要像我,到头来,还是一个孤独的老人。”

强迫自己不要心软,律爵目送着律朝庭的背影,这是他所想要的,律爵不停的在心中对自己重复这句话。但他随即想到毓慈──他的妻子,他的心莫名的感到似被掏空般的痛苦。

他要自己不顾思绪的走上楼,他自己都想不透自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想看看她,也清楚自己伤了她,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他不可能收回跟她离婚的话,因为若他做了,则代表着自己对律朝庭心软,他失败了,这几年来的坚持显得无意义与愚笨。

看到律爵走进房里的身影,毓慈手中的动作一停,勉强的对他一笑。

“我已经快要收拾好了,离婚协议书,你就寄到台南给我,这一阵子,我想,我会待在家里。”她口气平静得让人难以相信她是个面临婚变的女人。

“你在生气?”律爵强迫自己不要走近她,只是轻声的开口询问,他怕离她太近会让自己的平静瓦解。

耸耸肩,不知道承认还是否认,最后她放弃的叹了口气,看向他,“我不生气。真的。或许有难过、失望,但绝没有生气。”

“真的吗?”不相信她的话,律爵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你说谎。”

“我没有。”将律爵的手给拨开,在这个时刻,他的任何碰触都令她感到难受,她的目光迅速移开。

看着曾经充满欢乐的双眼,此刻空白一片,律爵感到心痛,他想要她留下来,但又想到律朝庭……他将会被自己的恨意给害惨,他知道,但他就是不能阻止自己。

多年以来,他一直朝着打击律朝庭的目标在努力,没有办法在一夕之间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纵使这个试图改变他的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也一般。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律爵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只化成简单的一句话问道。

“不怎么办,日子还是得照过,不是吗?你不用担心,我会活得好好的,”又将一件衣服给放进行李箱,她的目光移到一旁只完成了三分之二的毛衣上,“这件毛衣,”她拿起它,感到手底下柔软的触感,“本来打算送给你当圣誕节礼物的,但现在看来,没有机会送了。”

看着白色的毛衣,律爵忍不住露出嘲讽的表情,“白色?!那么纯洁的颜色并不适合我。”

毓慈抬起头看着律爵的表情,毋需再问出口,她已经知道律爵并不喜欢这个颜色。不发一言的将毛衣给收进自己的行李箱,不仅是她,就连这件毛衣……都与他无缘。这件毛衣是一份纪念,也是一份送不出去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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