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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格格 第9页

作者:心宠

“什么?!”怀烙一惊,“你……早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他摇头,“只不过,公主不曾想过这个可能,可见公主行事都按自己的意愿,由着自己的性子,为臣心目中理想的妻子,是一个可以处处为他人着想、善解人意的温婉女子——而公主你,显然不是。”

她怔住,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说词。

没错,她从小长在宫中,受尽案皇母妃的宠爱,想要什么都如随手摘下树叶一般容易,她的确不曾考虑过他的心情。

这个男子有这样倔强的脾气,不为权贵折腰,不向她低卑献媚,倒让她益发痴迷……

“公主下嫁之前,有没有想过先找为臣深谈一番?问问为臣的真实所愿?既然没问,又怎能将终身托付给一个陌生人?”他在教训她,其实也是在暗中规劝她。

他们迟早要分开的,将来她会遇上另一个男子,他该提醒她,不要再如此莽撞,认错了人。

“我明白……”怀烙喃喃地道:“从此往后,凡事我都会先听听你的意愿……”

可是现在呢?他们已经成了亲,举国皆知,难道反悔不成?

“从此往后?”叶之江冷笑道:“似乎晚了吧?”

“不晚,”她几乎换了哀求的语气,“给我一点时间,哪怕是一个月……我会让你知道,我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妻子。”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要,抛下公主的尊严,只想求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从小,父皇就对她说,人生难得的,只是一个机会。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公主出的那道考题吗?当时我心里就想,好一个刁钻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能成为好妻子吗?”他绝情地扔出这句话,转身便走。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要沉沦在她的眼神里……刚才那句哀恳的话语,一百个铁石心肠的男子都会心软吧?

怀烙望着他急走的背影,心里如同涌起雾色茫茫河水,伤感又迷恍。

她真的这样不堪吗?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当初的莽撞,给两人一个机会?难道,她真是一个不讨喜的人?

脚下酸疼,头顶沉重,这刹那,她终于体力不支,眉心似有一阵眩晕,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人已跌倒在地。

叶之江听到声响,回眸一见,身子一僵。

本来,他可以就这样离开,任她昏倒在地,宣告自己的绝情,可倏忽间,他想也没有多想,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扶住。

他可以肆意伤她的心,但她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他不能允许自己欺人太甚。

“怎么了?”他紧张地端详她的脸色,“快,到那边歇一歇……”

怀烙没有回答,气若游丝的她吃惊得忘了回答,不敢相信他会扶起自己,透露如此的关怀……

近旁有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穿过林间,如一条白亮的丝带飘浮在这幽暗的林荫间。叶之江扶着怀烙在溪边坐下,从怀中掏出帕子,浸了溪水,替她擦拭额间。

微凉褪去了晕厥,她胸中顿时感到一片清澈,舒慰了不少。

“来,把鞋月兑了,泡泡脚。”他想,她的脚大概肿得不成样子了吧?再不歇歇,一双腿都要被锯掉了。

怀烙默默的,任凭他将自己的花盆底取下,再剥了袜,她伸脚浸在溪水中。

不敢相信,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刻如此亲近,就像没有任何嫌隙,天生的一对儿……

“冠子也摘了吧。”她忍不住轻轻道。

叶之江点头,完全不避嫌,亲手摘掉她的珠冠。但他的大掌一落,飞长的瀑发便垂散下来,披了她一身,在风中飘逸。

怀烙露出微笑,大大松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仰去,终于,可以如此自在地欣赏茂叶间露出的天色。

此时不多到了黄昏时分,天空一片灿烂的晚霞,投映林间,照出一种魔幻的瑰丽。

“呵,你看——”她忽然往天上一指,激动地道:“红枫——”

叶之江一惊,猛地抬眸,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丙然,那树梢上一片秋叶的红色,让这素净的林间忽然平添了一份炽烈,像旷野中跳跃的篝火,光艳夺目。

此刻并非秋天,却有如此生动的秋景,着实似一中华丽的诡异。

“我明白了,”怀烙激动过后,恢复平静,“那是黄槿。”

“黄槿?”他不解。

“黄槿的叶子就是心形,此刻霞光满天,映入林间,从某个角度看,真像生了红叶一般——这,其实是世人的误会。”她笑道。

虽然误会,却是美丽的误会。

她真该感谢有了这个误会的传说,让她得以与心上人独处,如此靠近……

叶之江望着她熠熠的笑脸,望着她如孩子一般天真兴奋的双眸,感到霞光像落在她眼睛里似的,散发醉人神采。

他不禁看得痴了……

他忘了,此刻她的果足仍在他的怀里,玉一般的脚丫子刚浸过溪水,凝脂一般通透的被他握在掌中,掌心的温度传过去,暖了她全身。

怀烙双颊泛起绯红,害羞的垂下眉去。

这个男人真的讨厌她吗?先前的一刻,她几乎绝望了,可是现在,她感到两人如此相处,总有一天,却迎来天翻地覆的转机……

但她的欣喜只维持了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打断了这一刻美好的沉静。

两人同时回头,脸上呈现愕然。

善嬷嬷……不,叶夫人就站在不远处,像幽灵般打量着他俩,脸上带着死寂的表情。

第4章(1)

据说,那日“善嬷嬷”回府后,听闻夫妻俩一块郊游去了,于是立刻赶往山林,将他俩逮个正着。

怀烙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冷若冰霜的夫人如此阴魂不散,眼里蕴藏恨意……她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包让怀烙意外的,是这件事的后遗症——没多久,宫里也知道她与额驸在溪边浣足之事,议论纷纷,认为她身为公主却不知检点,光天化日之下放浪形骸,实在有辱皇室风范。

这传闻愈演愈烈,最后传到了雍正耳中。

当怀烙听见太监传话,让她进宫与皇阿玛一聚时,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刻,立在御书房里,看到雍正严肃的脸,她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猜到朕今天为何找你来吗?”

“因为郊外的事……”她垂眸,咬了咬唇。

“知道不好意思了?”一见她扭捏神态,永正就懂得她的心意。

“女儿觉得自己没错。”夫妻之间什么是不可以做?凭什么因为外人的风言风语就来指责她?

她是公主,又不是尼姑!

“你自己说,大白天的,光着脚丫子,而且又不是在家里——这像话吗?”雍正提高语调。

“那是郊外,根本没多少人看见。”她嘟哝。

“随从们看不见?”雍正眉一挑。

“那又怎样?”

“怎样?他们看见了,就会到处嚼舌根,否则这事儿怎会传到宫里来的?”

“他们爱说什么随他们去!”怀烙气愤,“我才不怕呢。”

她知道是谁告密,除了那个善嬷嬷没别人!一般侍卫都很听话,不会胡来。

“宫里倒也罢了,反正都是自家人,”雍正叹一口气,“可若是全京城、全天下知道了,那怎么办?”

“这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怀烙费解,“我又不是当着别的男人的面月兑月兑鞋子,也不可以?”

“怀烙,你不懂,”雍正耐心道:“皇阿玛这几天推行新政,得罪了不少人,你是阿妈最疼爱的女儿,就怕他们伺机报复,小题大做。”

怀烙闻言一怔,霎时无语。

真的吗?有这么严重?

她一直以为,言行都是自己的自由,可没料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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