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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抬柜手 第13页

作者:方蝶心

“阿东,那不是我们的家了,银行已经将它法拍,现在,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在非洲参加救援工作的时候,连洗澡都是极度奢侈的行为,何况,我也不是以前的惟少爷了,我们要觉得感恩。”

“可是,这么小的房子,真的住得下我们三个人吗?”杨东还是忍不住质疑。

“如果你不想住,可以马上走人,我不勉强。”项蓓心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反正我家的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杨东猛然一惊,回过头去,只见项蓓心冷漠的脸孔就在不远处。

他不懂,明明她年纪不大,长相也称得上是花容月貌,但为什么老喜欢板着一张脸,说起话总带着不饶人的强势。

“我--”杨东几乎要月兑口而出走人的宣示,然而他心念一转,他又能走去哪里?再说少爷都没问题,他当然也要住,他可不想再跟少爷分开。“我没说我不住啊!我只是在思考要怎么住而已。”杨东辩驳。

睨了狡辩的杨东一眼,项蓓心径自对杨惟说:“Boss,先上来吧!你们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Jessica先等等,我请货运公司把黄花梨柜一块儿搬来了,他们应该马上就到。”

对了,黄花梨柜!想起这个,项蓓心心头一凛。

从今天起,杨惟会住到这儿来,黄花梨柜自然也会一块儿搬来,一想到她可以看见母亲久违的遗物,她无端的紧张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份心情?该说是对亲情的孺慕,还是对早逝的幸福童年的一种缅怀?或许,答案都是肯定的。

“妳先上楼,我来等就好,货车应该……”

“没关系,我们一起等。”她蓦然抢白,盼望的眼睛落向远方的道路。

“啧,既然她要等,惟少爷,干脆我们先上楼好了。”

“阿东。”杨惟制止他的急躁。

所有心思都在黄花梨柜上,项蓓心不想浪费口舌跟杨东争辩,反正未来多得是时间,谅头脑简单的杨东也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她只想要亲自迎接黄花梨柜的到来。

终于,货运公司的货车出现了,货运工人在小心谨慎的把黄花梨柜扛上项蓓心的小鲍寓里,她一路尾随,生怕珍贵的柜子会被碰出伤痕。

“Boss,你要放哪里?房间里头太拥挤了,放在客厅好吗?”

“如果不会造成不便的话。”杨惟点点头。

“那就放在这儿吧!小心点,别撞伤了。”项蓓心指挥着货运工人。

当工人将柜子放妥,她马上紧张的检查黄花梨柜的完整,微颤的手指轻轻碰触着上头的铜锁,在她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情绪鼓鼓躁动,她好想大声尖叫吶喊,却只能隐忍,用双手温柔的碰触表达她的真情流露。

十七世纪的硬质原木,细致的工艺将每个直角都刨得圆润,铜锁古朴,在平滑的木面上成就了画龙点睛的效果,对,每一处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没有一丝改变,杨惟将这件遗物照顾得很好。

“惟少爷,这是你的柜子,又不是她的,怎么她一副比你还紧张的样子?”杨东注意到项蓓心的怪异行径,忍不住说嘴。

“Jessica没有别的意思,阿东,你想太多了,你应该先放下成见,好好跟Jessica相处,毕竟你是男人,应该要表现君子风度。”

“喝,就算她是好意,也表现得太过焦虑了吧!”杨东不住的打量项蓓心。

项蓓心听见他的话,知道自己失态了,平复好心情回身望着两人,“Boss,你太理想化了,要一个不是君子的人展现君子风度,这就跟要阿猫阿狗展翅翱翔一样,是天方夜谭。”

“项蓓心,妳--”杨东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对吗?”她挑衅一睨。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争执了,阿东,快进房间把东西整理好。”杨惟赶紧拉着杨东离开战场。

杨东伸出手指,狠狠的指着项蓓心,“看在惟少爷的份上,我今天就大人大量,不跟妳一般见识。”

“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见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你没听过吗?也是啦!虽然你是华人,可中国五千年的传统美德你一定是不懂的,跟你这种化外蛮夷多费唇舌,也是白费工夫。”她狠狠的回了一记刻薄。

“惟少爷你看、你看她……”要不是杨惟扯着他,杨东真要冲上去跟她一较高下。

好不容易两个男人推推搡搡的进了房间,室内恢复了安宁,独留项蓓心和黄花梨柜。

项蓓心呼了一口气,她也不是存心要激怒杨东,实在是这个大男人很不会看人脸色,笨!

抛开方才的不快,她的心思又回归到面前的黄花梨柜上。

“妈妈,妳的遗物终于找到了,就在我伸手能够碰触的短暂距离里。”她难掩感伤的靠上前去,时光彷佛回到幼时,她靠在母亲膝上撒娇的情景,好多愉快的记忆都在紧闭的双眸问飞掠而过,那么真实。

她贴着柜子用力嗅着,冀盼着捕捉到一丝丝母亲遗落的气息,忍不住的哽咽了。

“妳很喜欢这件黄花梨柜?”杨惟的声音毫无预警的重回这个空间。

顷蓓心迅速抑制澎湃的心情,忍住喉头的哽咽,“这是一件很特别的家俬。”

“怎么说?”

“十七世纪的硬质原木,很经典的工艺手法,每一个直角都被刨得圆润细致,这上头的铜锁有一种古朴的味道,把这件家俬的古味点得透彻。”

“是啊!浓郁的古味,我想这一部分应该是来自家俬本身所包含的故事。”

“什么故事?”她问。

“一个女孩的心愿,那双哭泣的眼睛,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项蓓心回头望着他,“女孩的心愿?”她屏住呼吸,方才的伤感在她眼角凝聚成一颗泪珠,半挂在她的眼。

“Jessica……”杨惟的心一揪,忍不住探出手指,用指月复轻轻抹去她那抹泪珠,温热的泪,在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怔愣的退了一步,拒绝他的好意,她晶灿的眼眸敛去了光芒,“你们慢慢整理吧!我先回房了。”

她匆匆的转身离开,独留下杨惟和他一肚子的疑问。

为什么黄花梨柜的出现,对她而言像是惊天动地的奇迹?为什么她眼底带有着一丝哀伤?她在哭泣吗?刚刚。

低头望着指月复尚存的湿濡,他感到不舍。

蓦然问疑问乍现,咦?她怎么知道这家俬是十七世纪的古物?

杨东说得没有错,项蓓心对于黄花梨柜的关切强烈得异常,甚至胜过和这柜子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他。

不过他没有追探什么,仅仅是把这份疑惑埋在心底,他想等到适当的时间,真相自会显现。

坐在房间里,项蓓心小心翼翼的捧出珠宝盒,伸手挑起里头的钥匙,喃喃自语,“杨惟,等我的任务完成,还你这份恩情后,我就会带着钥匙拿回我的黄花梨柜,只要再一阵子就好。”

她揽紧钥匙,手紧紧的靠在胸口。

“月底完成达亚所委托的订单后,我们就没有任何新订单了。”项蓓心忧心忡忡地说道。

她的小书房成了他们共用的小小办公室,延续着白天在公司的积极战斗,两人在灯盏下聚精会神的讨论着。

“连着两波的大幅裁员,虽然薪资支出可以预期的获得缩减,但是,达到收支平衡前的资遗费,仍是紧咬着微薄的资金不放。”杨惟亦是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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