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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好合 第17页

作者:杜默雨

“啊,你怎么还没睡?”他惊讶地抬起头来。

“我想老爷饿了,给你送上鸡汤。”她放下大碗,掀开碗盖,笑道:“新来的阿金夫妻很有本事,一个抓来最肥女敕的土鸡,一个慢火熬了汤,老爷趁热喝了。”

“那也是你吩咐他们准备的。”他注视她,语声温和。

“呃,我不打扰老爷了。”被他一看,她倒难为情了。

“琬玉,等等。”他唤住她,“孩子都睡了?”

“早睡下了。”

“好像好几天没见到他们了。”他闭起眼,拿拇指按了按眉头,露出疲惫神态。

这些日子来,琬玉知道他忙,晚上回来得晚,匆匆吃完温过的饭菜,又马上钻进书房,她也不敢多跟他说话,尽量管好孩子不去吵他,等孩子入睡了,她再隔着廊院,痴痴望着书房烛火,“陪”他一起熬夜。

总是她捱不下去,先去睡了,一早醒来,他又已经上衙门去了。

“老爷您忙,别挂心屋里的事。”她也只能这么说。

“唉,我是得忙,都怪我疏忽。”他举匙喝了一口汤,叹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都察院能查明真相,却忘了右都御史赵大人正是翟党中坚人物,本身又与陈党有个人恩怨,正好借此事大做文章,竟核定了按察使对王武信的弹劾,顺便将郑恕编派个擅离职守的罪名,一并弹劾。”

“陈党那边的人没有动作吗?”琬玉大略知道事情始末。

“倒是有人去找陈大人,不巧这两个月来陈大人称病在家,谁都不见……”想到了政治权谋之术,薛齐只能再叹,“陈大人‘韬光养晦’,没必要为一个小县令让太师抓到把柄,又被打压,而赵大人想公报私仇,踢进了棉花堆里,使不上力,却牺牲了王武信和郑恕啊。”

“那怎么办?”

“都察院应该是最公正的监察衙门,绝不可能如此拿来公器私用。”薛齐神色凛然,双手铺了铺桌上写满文字的纸张,“我正在写奏摺。”

“给皇上的奏摺?”琬玉一惊。

“还在斟酌字句,待打好稿就誉上。”他指向摆在一边的黄皮本子。

“你这样做,怕是让太师,赵大人他们不高兴了。”

“既然衣服都湿了,索性就跳下水。”他颇有一番:“吾往矣”的气势,一抬眼便望进了那双温柔询问的明眸,不觉心头一跳,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事。“琬玉,别担心。”

“不,我不担心,老爷尽避做,心安理得便是。”

“对啊,心安理得呀。”他站起身,长长噫吁一声。

仿佛将所有的忧虑都吐掉了,他终于露出明朗的微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郑重地道:“琬玉,你放心,我知所进退,你不要担心。”

她也用力握紧他总是温热的大掌,这是她所能给予的鼓励。

说她不担心是骗人的,但他做的是对的事,她愿意支持。

虽不相识那位王大人,只因信任和理解,他便慨然承诺帮忙,而一个口头说成的婚约,他就无条件信守,接纳了她和两个孩子,这不正是她所了解的薛齐吗?

嫁他,便随他了。真正的幸福不是来自丈夫的家产或官位,而是他全心全意的对待,那么即便是天涯海角,箪食瓢饮,她也是心满意足的。

靶觉脸上扑来了热气,抬起眼睫,他正深深地望着她,彼此相距不及盈尺,她全身一热,燥红了脸,便放开他的手。

“老爷,您快喝汤,再不喝就凉了。”

“好好,我喝。”他眼角有了笑意。“你快去睡。”

她不敢回话,立刻走出书房,就怕再多看一眼他那温煦的笑容,她会忍不住再看,再看,一直看下去,永远看下去……

今夜绝不是圆房的好时机,她更不能诱惑他,那会坏了他的大事。

还是赶快去睡觉吧。

薛齐的奏摺惊动了皇上,立即下旨,由刑部和大理寺会同都察院重新审案。

刑部尚书很识趣,当然不会挑中薛齐参与审案,然而皇上钦点三法司会审,非同小可,加上递解王武信上京问案,后头竟跟来了百余名声援的桐川县士子和百姓,大大轰动了京城,参与审案的官员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所疏漏。

听说,会审当日,大理寺公堂后厅来了贵客,仔仔细细地旁听,并留心门外声援百姓的反应,一天审讯下来,仍未审结,贵客又要求明日务必将案卷记录送与他过目。

斌客是谁,大家心里明白,历经三日审讯,终于还王武信清白,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并撤了王武信和郑恕的弹劾。

薛齐放心了。

这几日郑恕上京,为了避嫌,坚持不肯到薛府住下,薛齐便到客栈,夜夜与郑恕和桐川士子,百姓讨论案情,并托他们送上衣服食物给仍在狱中的王武信。

他既没问案,就没什么好避嫌的,他只是做一个朋友该做的事。

王武信出了大理寺,感念百姓爱戴,归心似箭,立刻启程赶回桐川,薛齐星夜相送,来到城外十里。

“薛兄,莫再送。”

“王兄,请多保重。”

两人第一次见面,无需多言,就是交定这个朋友了。

第5章(2)

跋在城门关闭前归来,夜很深了,薛齐仍感兴奋激动,只想找琬玉好好诉说一番,因为他说,她一定会听的。

一见到主房漆黑一片,他不觉哑然失笑,她和孩子早就睡了。

只是几日没见妻子和孩子了?这些日子他甚至没回来吃饭,孩子又睡得早,也不知她如何跟孩子说爹怎么不见了。

帮完了朋友,也该回家当个好爹爹了。

清晨醒来,天色犹暗,薛齐走出书房,第一眼仍是望向了主房。

静寂无声,睡得正沉吧。

他心情轻松,走向厨房,家保向来起早帮他烧热水,有时还没送到房间,他便自去那边洗脸喝水,他还不想做个四体不勤的大老爷。

天光似暗犹明,他见到阿金嫂端着一盆热水,往西边院子走去,那边空了房间当客房,此时却见窗纸透出烛光。

他半路拦下阿金嫂,问道:“那里头是谁?有客人吗?”

“不是,是夫人和大少爷。”阿金嫂很慌张。

“怎么跑来这里睡。”

“夫人说,不能让老爷知道的。”

瞧她请了个怎样老实的仆人,薛齐露出微笑,“我都瞧见了,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呃,是那个……大少爷发烧了。”

“发烧?”他大惊,“几天了,有请章大夫过来吗?”

“请了。章大夫说是出疹,每天换药方熬着喝。”

“怎地没告诉我?”

这问题阿金嫂无法回答,只能呆在原地。

薛齐却在这瞬间明白了,他正为王武信的案子忙得兵荒马乱,偏偏玮儿却在这当儿生了病,她怕他烦心,能瞒就瞒着他。

唉,是他粗心糊涂了。

“这水我来。”他伸手去端水。

“可是?”

“你见了家保,叫他先去书房,将我上值的事物准备好。”

“是的,老爷。”阿金嫂听命离去。

薛齐端稳水盆,来到客房前,推开房门,发出了喀吱一声。

“阿金嫂?”琬玉的声音由床边传来,“水搁着吧,快快出去,别沾了病气。”

他将水盆摆上架子,回头关起房门,再以极轻微的脚步走向床前。

她倚靠几只枕头,斜坐床头,衣衫鬓发凌乱,刚才才说了话,此刻已然合起眼睫,好像只是说完梦话,随后又沉沉睡着了。

她一定很累了,这种坐姿,又抱着玮儿,教她如何安稳入睡?

瞧玮儿怎么睡的,整个小身子趴在娘身上,圆圆的小脸就搁在娘亲最柔软的胸部里,双手搂抱着娘,娘也搂抱着他,密密护在怀中,母子俩一起盖着厚厚的被子,娘一个呼吸起伏,儿也跟着一个呼吸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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