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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坏好情郎 第20页

作者:杜默雨

挽翠望见外头的天光,心头好像被撞击一下,“扔了!”“忘了!!”的声音不断迥响在她脑海里。

丹桂继续道:“后来屋顶破了一道口子,雨水灌下来,屋子里头待不下去,楚公子就送我们到这里来了。”

她睡得糊涂,又怎么会自己走动呢?挽翠猛然摇摇头,不愿去想细微末节的事,反正丹桂在身边,谅他也不敢胡来。

“娘!娘!”房门被打开,大宝笑呵呵地跑了进来,小鞋踩得啪啪作响。

“大宝啊!”挽翠欣喜地抱起心爱儿子,亲了亲他的胖脸颊,看见他头上仍扎着白布,脸色转为担忧。

大宝也捧着娘亲的脸蛋猛亲。好香的娘!昨天没有闻到娘的香味,害大宝睡不着耶!

“大宝,还痛不痛啊?”挽翠轻抚着他的伤口。

大宝用力摇头,再香娘一个。

徐玉泉也走进房里,笑道:“昨天古大夫怕大宝摔伤脑袋,叫我注意他一夜,幸好没有头晕呕吐,今天早上古大夫换过药,说是没问题了。”

“徐大哥,谢谢你。”

徐玉泉放下几个药包,“这是古大夫开的调养补药,让大宝补血压惊,另外敷伤的药膏也在这里。”

“真是麻烦你们了,徐大哥,丹桂,你们老是帮我……”挽翠红了眼眶。

丹桂笑道:“别老是掉眼泪了,我们姐妹当假的吗?”

“假假!”大宝插了嘴。

“大宝胡说,是真的!”挽翠破涕为笑,轻轻捏了大宝一把。

“来!来!大家吃早饭了。”胆儿提着一盒食篮进来,大声吆喝着:“挽翠姐姐,你昨天没吃饭,少爷特地请陆大娘炖了一盅鸡汤,给你补身子了。”

挽翠脸一红,这种事干嘛大声嚷嚷?

丹桂故意睇视徐玉泉。“瞧你,我也累了一天,你就不帮我炖鸡汤?”

“老夫老妻了,回家再慢慢炖,不急。”徐玉泉笑意温柔。

两夫妻同时望向挽翠,而挽翠只是瞪着那一大盅鸡汤,心思飘到那个为她准备鸡汤的人。

胆儿在桌上摆了烧饼、馒头、窝窝头、小菜,又忙着帮大家倒热茶,大宝抢先拿了一块热烧饼,笑嘻嘻咬了起来。

“镜平呢?不过来一起吃吗?”徐玉泉帮挽翠问出问题。

“喔!少爷在院子里。正巧我们遇到苏师傅,本来是要谈盖酒坊的事,顺便请他过来看园子,好像要筑高围墙。”

“这围墙挺高的,何必再筑高?”丹桂望了窗外的高墙。

“是要保护住在里头的人吧?”徐玉泉若有所悟。

“是啊!”胆儿忙前忙后,大宝也黏在他身边跑,“少爷说他常常出门,不放心挽翠姐姐和大宝,所以围墙不仅要盖高,还要装倒钩。”

“挽翠,这下子没人敢欺负你了。”丹桂笑道。

挽翠低了头,从今天起,她的生活或许是改变了,但是她的心没变。

她的心也筑了高墙,绝不再让任何男人伤害她。

***

细云如鹅毛纷飞,飘飘摇摇落到地面,铺了薄薄一层雪毯。

挽翠带了大宝坐在廊下,喂他喝药。

大宝不让娘亲喂,咿呀呀地捧过药碗,咕噜咕噜喝得精光,还拿舌头朝碗底舌忝了又舌忝。

“大宝,难看!”挽翠拿回药碗,揉了揉儿子的软发。

这是胆儿从京城带回来的幼儿药方,为了让孩童方便入口,不似一般药材味苦,听说喝了可以让幼儿长高变聪明。

唉!快四岁的大宝才只两岁的身材,而且……什么时候才会正常说话呢?

“大宝,听娘念诗了,注意听,要记在心里头喔。”

大宝睁着圆圆大眼,准备仔细凝听;他喜欢听娘念诗,那抑扬顿挫的音调早已深埋在他脑海里。

挽翠慢慢念了:“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

“我不喜欢这首诗。”后面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我教大宝读诗,请楚大爷不要打扰。”

“你教其它诗无所谓,”楚镜平抱起跑到脚边的大宝,一起坐到凳子上,“可是这首诗会教坏大宝,不能让他学。”

“爹!”大宝听到“爹”在喊他,开心地叫了出来。

“白乐天的琵琶行自古闻名,人人背诵,还没听说会教坏小孩。”挽翠的声音也很凉,却隐含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里头有一句话错了,不能念。”楚镜平微笑以对。

挽翠立刻明白,“就是那句『商人重利轻别离』是吧?这是千古名言,颠扑不破的道理。”

“非也。”楚镜平摇头晃脑地解释着:“利之所在,天下趋之。商人若不重利又怎能养家活口、积聚财富?而轻别离者又何止商人?自古以来,多少人抛妻别子,赶赴科场,甚至金榜题名后就忘了家乡的妻儿。所以这句诗是不是也可以改成『士子重利轻别离』?”

“音韵不对。”一句话驳回他的长篇大论。

“是了!作诗讲究律仗。唉!白乐天这句诗可害惨了我们这些有情有义的商人了。”

“哼!只要有利,你对谁都有情有义!因为庄迢龙可以让你赚钱,你就不帮……不帮我去告他!”挽翠气得舌头打结了。

呵!原来她还在生气这件事,怪他不帮她出头了。

“我是想告他,可县太爷出面打圆场,又摆酒调解,看在官老爷的面子上,我只好不告了。”

“利益挂勾,一丘之貉!”

他笑道:“教训坏蛋不一定要透过官府啊!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故意扯他一把,让他死得很难看?”

“奸商!”

“咦?又要我帮你出气,又说我是奸商?”楚镜平拍拍大宝,“算了,那我不当奸商了,也不去教训姓颜的、姓骆的……”

“谁要你教训他们!”挽翠嚷道。

颜均豪毕竟是大宝的亲父,哥哥们是自己的血亲,他们也有一大群家人要养,挽翠不想让他们不好过。

“你很善良。”他深深地望着她,看到她心底最柔软的一面。

“我不想提他们。”

“好,不说他们,那就说我吧。”楚镜平笑容可掬,“你大概还不是很了解我,我固然是商人,但我不是轻易话别离的商人,更不会蠢到让自己的妻子独守空闺,去向别人弹琵琶诉苦。”

挽翠心头一动!但还是继续和他抬杠。“你们行商跑来跑去,居无定所,归无定期,还不是『轻别离』吗?”

“行商是生活的手段,离家做生意是不得已的方式。可我每次出门前,必定向爹娘告知回家日期,到了有驿站的大城,也必定传递信件回家报平安,绝不会让家人担心我。”

“抛妻、别子、离家,就是事实,没什么好狡辩的。”

“如果我的妻子想跟我一起游山玩水,我也是不反对啦!还可以带着儿子一起走呢。”他举起了大宝,笑咪咪地道:“大宝,你说对不对?”

“对对!”大宝向来跟着别人的尾音说话,竟也随他一问一答了。

“你……”挽翠睑一热,站起身子看雪花,不理会他们“父子俩”

楚镜平把大宝放在膝头面对他,“大宝,娘教的诗太长,不好背,爹教你一首最简单的。”

图图大眼眨了眨,小手爬上爹的衣襟,不知道爹念诗好不好听呢?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大宝,跟着爹念了,关关睢鸠……”

“关关!”

“关——关——睢——鸠——”楚镜平一个字一个字念道。

“关关!”大人好烦!老是要他说很多话。

“不对,关——关——雎——鸠——大宝再说一遍。”

“关关鸠鸠,”烦死了!他要玩爹的衣裳,拉开衣襟,里面还有毛耶!

“睢鸠……”楚镜平订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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