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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影伴樵郎 第5页

作者:杜默雨

“不准唱我。”

“你在我身边,我看到你,心里想到你,不唱你要唱谁?”于樵又是开朗大笑。

还没听过这幺直截了当的言辞!蝶影不只脸蛋烧红,连心头也怦怦乱跳,她明知于樵心胸磊落,兴之所至,唱声即出,可是……从来没有男子这样跟她说话呢!

“彩霞满天,晚风清凉,我和妹妹山路行哟!沉沉落日,暗暗天色,抱了妹妹回家去哟!”

拌声伴着啁啾鸟鸣,红霞映遍山林,蝶影脸上也有两朵火恪般的红云,于樵继续唱着歌,拥着满山遍野的火红,一步步地走回家去。

*****

“小蝶,你真的什幺都忘了吗?”于笙双手灵活地编着草鞋,他是于樵的父亲,满头灰发,看来比实际年龄还大。

蝶影目不转睛看着于笙的灵巧手艺,一时没留意,忙问道:“嘎?伯伯您说什幺?”

“唉!看样子你真的被水冲昏头了。”于笙语气和蔼:“没关系,你脚受伤了,先在这里休养几天,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叫阿樵送你回去。”

要三个月才想得起来呢!蝶影暗自笑着,再用手指猛敲自己的头顶:“想不起来耶!一想头就痛。”

“不要勉强自己,你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先去阿樵的床睡。”

“我不累,我看伯伯编草鞋。”蝶影方才吃了两大碗饭,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此刻神清气爽,一点也不想睡。

“编草鞋有什幺好看的?”于笙摇头笑着。

“不!怕怕您好神奇,两只手拿着干草扎呀扎,就扎出一个鞋底的模样,我看阿樵哥哥那双鞋很耐穿呢!”

“草鞋的好处就是好穿好补,阿樵在山里跑来跑去,我得帮他编双耐磨的鞋子。”

“我也很喜欢跑来跑去,鞋子好容易就破了。伯伯,您教我编草鞋,以后我就不怕把鞋子穿破了。”蝶影热烈地道。

“姑娘家穿的是绣花鞋,倒怕这粗草磨破你的脚皮了。”

“人家才不穿绣花鞋,尤其是大热天,又穿袜,又穿鞋,把脚丫子都闷坏了。”

蝶影哀求着:“伯伯,您教我嘛!好不好?”

蝶影的言谈笑语像是一朵春天绽放的大红茶花,炫亮了于笙沉寂已久的心灵,他笑道:“有空我再教妳,今晚先把妳的鞋子做好。”

“那就一言为定了,伯伯您不能反悔喔!”

“伯伯不会反悔,你可要认真学呵!”于笙微弯道:“来,小蝶,先试试大小。”

蝶影却立刻将双脚抬起横放在凳子上,何笙一楞,又直起身子,笑着将鞋底在她的脚掌比了一下。“大小正好,等会儿你就有新鞋子穿了。”

“谢谢伯伯!您和阿樵哥哥都是好人。”蝶影兴奋地手舞足蹈,她身上穿著于樵的衣服,过长的衣袖在桌面上抹来抹去。

“呵!我们请你吃吃喝喝,就是好人了?”于樵宏亮的声音传了进来,他推门而入,一股香气也飘进小小的茅屋。

“阿樵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我到屋后冲澡、洗衣,顺便烤了山鸡当消夜。”于樵提起手中烤得金黄可口的山鸡。

“哇!真的有山鸡吃耶!”蝶影赶忙卷起袖子,拍手大喊。

“爹,我说小蝶没吃饱,这下子您相信了吧!”

于笙收拾桌上的干草,笑道:“小蝶小小蚌子,食量倒是颇大的。”

蝶影对着山鸡咽了咽口水:“能吃就是福,有东西我就吃。”

于樵坐下来撕剥山鸡,大笑道:“你这幺会吃,以后嫁了人,岂不把你夫家给吃倒了?”

“人家又不是无底洞嘛!阿樵哥哥,你笑我!”蝶影嘟起小嘴。

“刚刚吃饭时,被你大口吃饭的样子吓到了!”于樵笑眯眯地撕了鸡腿,一只递给父亲,一只递给小蝶。

蝶影抢过鸡腿:“人家肚子好饿嘛!你还不是跟我比赛吃饭?害伯伯只吃了一碗饭。”

“我向来只吃一碗饭。”于笙并没有接过鸡腿。“我想阿樵今天到村子里走了一天的路,回来一定特别饿,所以多煮一把米,没想到阿樵带了小蝶回来,恐怕阿樵还没吃饱吧?”

“爹,我再加这一只鸡就撑了,这鸡腿您拿去吃,您还怕我饿着吗?”

蝶影鸡腿咬了一半,不敢再吃。“是我害你们没吃饱吗?”

于笙拿过了鸡腿笑道:“小蝶尽量吃,阿樵如果没吃饱,他有的是办法,你看,他这不是烤了山鸡来吃吗?”

于樵已经大口咬起鸡肉。“怎幺?小蝶你如果还饿,我再去揉面疙瘩煮汤。”

“不用了。”蝶影急忙扯咬鸡腿,她的确是饱了,只是不能抗拒烤鸡的香味。

“小蝶,好吃吗?”于笙关切地问。

“嗯!好吃、好吃!”蝶影嘴里塞满了肉:“有嚼劲,好香!”

“山鸡成天在山里跑,练了一身硬肉,当然有嚼劲了。”于樵一口又一口地吃着,又撕了一只翅膀给小蝶。

“真好吃!”蝶影左手接过鸡翅,右手还啃着鸡腿,突然停下来问道:“那我也常常跑,腿肉是不是也很硬?”

“吃吃看就知道了。”于樵满不在乎地回答。

“嘎?”蝶影忙盘起双腿,深怕于樵会来咬她的腿,不料收势太急,撞到了脚掌伤处,不觉“哎唷”一声。

于樵探下头:“你脚伤还没好,不要乱动,侍会儿我帮你敷草药。”

他穿著一件短挂,露出结实强壮的臂膀,蝶影忍不住用指节敲了一下:“咦?果然是硬的。”

“你要吃吗?”于樵抬起笑脸,故意绷紧手臂肌肉,鼓起一坨圆饱结实的硬块。

“吓!不吃、不吃!”蝶影赶忙摇手,又低头吃她的鸡腿,她从来没看过这幺健壮的男人,嗯,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咬看看,看是山鸡肉硬,还是阿樵哥哥的肉硬。

于樵见她好奇心重,忍不住炳哈大笑,又继续撕咬山鸡,他吃得很快,吐了桌上一堆鸡骨头后,又收拾了父亲和小蝶的骨头,风也似地跑了出去。

“伯伯,他做什幺啊?”蝶影吮着指头上的鸡汁,想要跟着出去看。

“小蝶,你脚受伤,别下地。”于笙阻止她,微笑道:“他马上进来了。”

丙然于樵跑了进来,将两条湿手巾递了出去,于笙笑着接了过来,擦了擦嘴脸,再揩净手上的油脂。

蝶影却是呆望于樵:“嘎?还有人服侍我啊?”

“瞧你吃得满嘴满脸。”于樵拿了湿手巾,住小蝶脸上抹去,笑道:“你没穿鞋,如果跟我出去洗手,待会儿我还得端水盆给你洗脚呢!”

蝶影的声音从手中后头传来,抗议道:“人家只不过受伤,又不是不能走路的残废!”

于樵抹净了小蝶油腻腻的小嘴,突然将手巾扔到小蝶手中,脸色一沉就走了出去。

蝶影自遇到于樵之后,见他始终是一张开朗笑脸,不料现在骤然变了脸色,她不安地擦着手巾:“伯伯,阿樵哥哥怎幺了?他不高兴帮我擦脸吗?”

“这孩子脾气很直。”于笙停下编草鞋的动作,注视门外的黑暗。“以前他听到人家这幺说,都是要打架的。”

“说什幺?我说错什幺话了吗?”蝶影更加不安了。

“我去劝劝他。”于笙扶着桌面站起来,转身用双手撑住一个奇形怪状的竹制凳子,他先将竹凳子向前挪一步,再吃力地拖着两腿前行。

蝶影顿觉全身血液逆流,原来……于笙的双脚不良于行,而她方才竟然说了什幺残废的蠢话!

“伯伯……是我不好……”蝶影又急又难过,慌忙站起想扶于笙。

于笙示意她坐下,微笑地模模她的头:“你是条直肠子,没什幺不好,别哭啦!我去叫阿樵进来帮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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