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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上) 第12页

作者:典心

挖角行动再度失败,让龙无双懊恼极了。

这一家子的奴仆,对公孙明德简直是忠贞不移,任她说破了嘴皮子,厨娘仍不改心意,只是笑着推托,把她的提议,全当成是玩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坐在床上,龙无双转过头,瞧见窗外,片片红叶在秋风中飞舞。

景致虽美,她却无心欣赏,念念不忘的,就是她那些珍珠米。

她被掳来这儿,都已经过了十天了,也不见黑白无常来寻她。这阵子早晚虽冷,但是可不曾下过一滴雨,每天都是晴空万里,再这样拖下去,伯那批米都要晒好了。

“哈啾--”

秋风一阵接一阵,她又打了个喷嚏。

真是天杀的!

她拢紧了披巾,咬唇暗骂。

那夜潜逃失败,她卡在狗洞里将近一个多时辰,夜里的秋风,冷得透骨。一夜折腾后,第二天醒来,她的脚伤是不疼了,但是却染了风寒,整个人高烧不退,虚软得下不了床。

这一病,就是五、六天,

虽然,第二天一早,公孙明德就请了大夫来,可她正病得头昏眼花,连说话都没力气,更无法威胁或收买大夫,错过了往外送消息的良机。

直到昨日,她的病情稍稍好了些,不再头晕目眩。只是,她身子仍旧虚弱,实在没有体力,更没有意愿,再去翻墙,或是钻狗洞了。

合起来的木门,让人推开了,汤药的味道飘进屋里。

她以为是银花,也没转头,只是挥挥手,简单的说道:“把药搁着,我一会儿再喝。”

不同于先前,汤药没有被搁在桌上,反倒一路被端到她床边。

闻见浓浓的药味,她拧起弯弯的眉,转过头来。“我不是说了,把药搁着就--”她红润的小嘴就讶异的微张,没能把话说完。

端着汤药站在床畔的,竟然不是小丫鬟银花,而是公孙明德。他灰袍黑衽、衣不纹绣,打扮一如寻常,让他手里那碗还热得直冒烟的汤药,更显得格外突兀。

一见到是他,龙无双也不给好脸色,俏脸撇开,又去看窗外的秋风红叶,就是不看他。

“把这碗药喝了。”低沈的声音,清晰的传进她耳里。

她故意不回答。

“喝。”低沈的声音,不温不火,平静如常,只是将一句话,浓缩成一个字。

她咬着唇,知道这家伙有多固执,要是她不开口的话,他肯定会在床畔站着,用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一想到那画面,她就觉得全身不自在。

“搁着,我等一不再喝。”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鲍孙明德却格外坚持。

“现在就喝。”

她气得回过头来。“你怎么这么烦啊,我不是说了,等一不会喝吗?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尖利的言词,没让他动怒,他甚至连眉毛也没动一根,只是看着她,静静说道:“我要亲眼看着妳喝下去。”

“为什么?”

“免得这碗药,也被妳浪费了。”

她抬高下巴,倔强的睨他。“我哪有浪费?”

“窗外的山茶花,已经被妳这几天来,用热汤药浇死了。”他平铺直叙的说出证据,声调没有一点改变。

罪证确凿,龙无双恼羞成怒,深吸一口气,凝聚力气,猛地把那碗汤药,从他手里抢过来。

“哼,喝就喝嘛!”她赌气的说着,但是病了这些天,又没有乖乖喝药,身子仍虚弱得很,光是抢过汤药,已经耗去她八成的体力,如今端着汤碗的小手,也孱弱的抖个不停。

灰袍靠得更近,一只大手接过汤碗。

“不用逞强。”他淡淡的说。

“不然要怎么样?你喂我啊,你喂我的话,我就喝!”

“好。”

好?

好!

他说好?!

她听错了吧?还是病得太久,耳朵不灵光,少听了一个“不”字?

龙无双诧异的转过头来,竟看见公孙明德,当真撩袍坐下,拿着调羹,舀了一匙汤药,凑到她嘴边。

她看着那匙黑呼呼的汤药,因为找不到台阶下,只能硬着头皮,使出拖延战术。

“太烫了。”

然后,她开始怀疑,自个儿的眼睛是不是也出问题了。

鲍孙明德竟然拿着调羹,舀着热烫的汤药,慢慢吹凉。那碗汤药,被他渐渐吹凉了,再也冒不出丝毫热气。

从头到尾,龙无双始终目瞪口呆,讶异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男人竟然为她吹凉汤药?

老天,她是眼花了吗?

“我想,应该凉了。”他慢条斯理的说道,重新舀起汤药,凑到她的唇边,黑眸之中闪过一抹光亮。

她一直以为,“面无表情”就是他的表情。

但是,眼前的公孙明德,非但不是面无表情,也不是不苟言笑、严肃迫人。那双黝亮的黑眸,跟他的嘴角,似乎都有着些许的--些许的--莞尔--

她从没见过,他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她也从没想过,两人可以共处一室,而没有马上针锋相对,出言讽刺或挖苦对方。

沈默,似乎让两人间的气氛,产生了一些改变。

调羹凑得更近,她抬起长长的眼睫,无意中竟望进他的眼里,两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视线转开,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见着他难得且真心的微笑时,心跳竟会莫名乱了谱。

那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微温的调羹,碰了碰她的唇,她心里正乱,无意中张了嘴,难得乖乖的喝了药。

下一瞬间,泪水迅速涌进眼眶。

好苦!

龙无双惊骇的瞪大眼睛,非要用双手,摀住小嘴,才能忍着,不把嘴里的汤药吐出来。

从小到大,她贪恋美食,加上母亲的有意教,老早把她的味觉,训练得比常人敏锐百倍,就连一道菜里头,多了几粒盐,或是少放几粒糖,她都能够尝得出来。

就是拜味觉敏锐之赐,嘴里的汤药,在她尝来简直苦得不能忍受,像是有人拿着针,正在猛刺她的舌。

眼看调羹又凑过来了,她纵然眼里泪花乱转,还是硬着头皮,竭力忍耐着,吞下第二口--

这下子,她的舌痛得像是有人用刀在割!

微温的调羹,第三度凑到她唇边,她颤抖的张开小嘴,双眼瞪着那匙汤药,几番鼓起勇气,却又不得不低头。

“太苦了,我喝不下。”她推开公孙明德的手,拒绝再喝那碗苦得可怕的汤药。

“良药苦口。”

“才不呢!以往,御医开给我的药,都没这么苦,他们用的可都是上好药材。”她有生以来,从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那是因为,药里调了蜜糖。”

“那就调蜜糖进去啊!”

黑眸里的莞尔敛去,他脸色陡然一沈,比平时更难看吓人。他看着她,彷佛她刚刚做了一件最最不该仿的事。

鲍孙明德开口,语气平稳,但一字一句,却说得格外清楚,彷佛想把每个字,都敲进她的脑子里。

“妳命好,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妳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无粮可吃、无衣可穿,生病的时候,连一口汤药都喝不着?”他盯着她,缓声又问:“妳知不知道,什么是民间疾苦?”

这几句话,问得龙无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想开口,至少回他几句,却压根儿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懊死的他!懊死的药!懊死的--

喝药是吧?好,她就喝给他看!

她突然出手,再度抢过汤碗,把碗凑到嘴边,仰起头来,一口又一口的把汤药全咽下去。

浓苦的汤药,尝来如似毒药,她的舌头好痛好痛,像是每一吋都被剪刀剪着,泪再也止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往下掉。有好几次,她苦得几乎要呕出来,都靠着意志力,强撑着继续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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