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先设法让夫人清醒,你问过她的意见再做打算。”
“既能让她醒过来,还不快做。”司徒空让开了位置。
大长老拔下头上的铁簪,用火烤了一下,迅速在寒孺身上刺了几回。
不片刻,寒孺悠悠吐了口长气,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
司徒空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道:“寒孺,我若用药激发你的能力,来帮你解毒疗伤,你可以痊愈,但将来恐怕有损寿元,你愿意吗?”
大长老气得直皱眉,这避重就轻也没有如此离谱吧?
寒孺却是冰雪聪明。“你会有什么损失?”她太了解他了,曾经的失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把与她的相遇当成上天恩赐的唯一机会,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到手,怎肯再松开?
他走过去,俯身,轻轻的吻印上她额头。
“你允诺过,二月桃花开,便随我到天涯海角。现在我立誓,天荒地老,奈何桥上那一遭,你我必定携手。”
她眨了眨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枕畔。
“你再叫一回我的名字……”
“寒孺。”
“好。”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他是第二个叫她名字的人。因为这份知心,她爱上了他,也因为这份知意,她乐意与他生死同行。“随你施为,我全部同意。”
轻轻地,他扬起了嘴角,满足的笑弧像得到了全天下。
大长老垂眸,抑下了深长的一叹。是否英雄总是气短、儿女永远情长,值不值得,谁也说不清,可眼下,他无能、也不想阻止。
“爱卿你……”皇帝想叫司徒空放弃,但瞧着那交握的十指、纠缠的四道目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上,却是发不出来。
爱情怎敌得上国家?小我与大我间,三岁孩童都知道如何选择,偏偏……
“该死!”这一刻,他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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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清出行宫中的一处偏殿,供司徒空和寒孺驱毒、疗伤。
魔教的长老们则在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布下密密麻麻的阵势,务求连只飞鸟都无法横渡、打扰他们。
司徒空抱着寒孺走过来,皇帝几回张口,却化成一声叹息。
大长老将一颗药丸、一只锦盒送给司徒空。
“魔主,这是勾魂爪的解药,服下后会有三天身如火烧、再三天冻似寒冰,如此反覆十次,若能坚持下来,爪毒即解。锦盒里的是其他长老搜集补身益气的灵药,供魔主和夫人回复体力,属下预祝魔主马到功成。”
“承大长老贵言。”司徒空收下药物,微一躬身。“我闭关期间,诸位可自行散去,两个月后我若未定时出关,则陛下接任魔主之位,烦诸位辅助。”
“谨遵魔主令。”这可能是魔教创教以来,最团结的一次呼喊。
皇帝心里百感交集,拍拍手,让内侍也送来一只锦盒。
“这是大内秘藏的老参和灵芝,也颇具续命效果,一并送给你了。”
“谢了!”对于好东西,司徒空是来者不拒。
“没什么,毕竟是圣主先下的手,朕……”皇帝讨厌白莲教,却也无法对重伤的圣主见死不救,那总是他生身之母。
但看着奄奄一息的寒孺,皇帝心里也愧疚,圣主下手实在太狠了。
“不关你的事,况且我也报了仇,抵消了。”司徒空一脸平淡。
皇帝点点头,他也怕司徒空为圣主之事纠缠不休,现在可好,雨过天晴了。
司徒空告别众人,抱着寒孺一步步走进偏僻的园子。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阳光照在司徒空身上,仿彿闪着金晖。
黑发耀白光,他莫名有种不安。
“他们会成功吗?”
“成不成其实没什么区别,不过多挣了三、五年的命。”魔教里,每一个长老都知道,这种激发自身能力的药一用再用的下场是寿元大减、魂归地府。
“你是说他们死定了?”皇帝问。
场中,没有一个人回话。
对于一件注定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各归本位,但不知道为什么,长老们就是不想走。
司徒空曾经创造出那么多奇迹,也许这回也会成功呢?忍不住,大家心里都有这种想法。
“师父——”皇帝突然喊。
已经走到殿门口的司徒空停下脚步,纳闷地回望他一眼。这徒弟转性了?不再‘你’、‘喂’地乱叫,也肯学人喊师父?
皇帝忽地一撩长袍,双膝弯下。“两个月后,徒儿在此恭迎师父出关。”
一直靠在司徒空怀里,辛苦喘息着的寒孺展眉一笑。
“连皇帝都给你跪下了,你可算威风……”
“皇帝称万岁,我能折服他,是否也能贪个万万岁来活?”他不觉呢喃。
“极有可能。”她语气认真。
他低头看着她,那双黑眸深邃无边,像藏了整片天地。万万年的厮守啊……那是他心底最热烈的渴望。
“我一定会成功的,你们准备好酒菜,两个月后来迎接我出关吧!”豪气万千的话语落下,他与她的身影也消失在重重偏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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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空拿着自己日日服用、激发潜能的药丸,手却在颤抖。
当初用这种方法来快速练功,他就想过后果,也做好了准备。他有信心克服层层难关。
可如今,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要把药给寒孺吃,他却越想越怕。万一这药里的毒素和勾魂爪毒混合,形成另一种更可怕的毒呢?万一在她的性命耗尽前,爪毒还是无法清尽呢?万一……
突然,寒孺强撑起身子,抢过他手里的药丸,一口吞下。
“寒孺!”他大惊,抱着她的身体僵如木雕。
她闭上眼,感受药丸入口,体内升起一股细细的、却涓涓不止的热流,一直疲惫得连抬根手指都很辛苦的身子稍稍有了力气。
“魔教的药确有奇效。”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轻轻地笑,平和中带着一丝凉冷,让他想起在白莲教做长工的最后一夜,那卷啸过桃花林的二月寒风,虽然被他强行催暖了,仍掩不住彻骨的冰冷。
“你的武功能进步得这么快,不是因为你天才,是靠了这个药吧?”
“呃……”她在生气吗?但他可以解释。“我是有吃一点药……别瞪别瞪,我承认吃的量多了一些,但是……”他举手做发誓状。“我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保证不会因为用药而损及寿元。”
“是吗?”
“真的,我从不撒谎。”
“我相信你。你擅长的是唬哢。”
司徒空呐呐无语。
她一手点在他的胸膛上。“同样的准备,也帮我做一份吧!”
“啊!”他愣了,原来她不是在生气,她是在告诉他,无论做什么事,他们都要一起。“寒孺……”他感到很抱歉,若非他的大意、若非他的介入,她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再多叫两声,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她笑得好甜。
他心如刀割。她的愿望一直都很小,只要有一个人能正眼看着她、接受她,她便能付出一切。
“寒孺、寒孺、寒孺……”他唤着她、抱着他,戚觉眼眶好热、好烫。
“你离开那两年都没人叫我,我只好每天自己喊自己。”所以别难过,他没有拖累她什么。比起在白莲教里过着锦衣玉食、却宛如傀儡的日子,她更喜欢他三不五时带来的惊喜,和总是带着深情与温柔的呼唤。
“我还想叫你很久很久。”千年不嫌多、百年不嫌少,但他们还有机会吗?
“那你就叫啊,不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都会停下来等你。”她柔软的唇印上他的颊。“以前是你告诉我,绝对有办法让我不必入宫为妃,你也办到了。现在换我向你证明,我既答应了随你到天涯海角,就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