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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织王 第17页

作者:董妮

“你这笨蛋!”水云初很累,累到手脚都在发颤,但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朝弟弟的耳朵拧去。“跟你说过几次了,别妄议朝政,你总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水云锦可以躲过这一拧的,但看姊姊气虚体弱的样子,还是算了,主动把耳朵凑过去,让她消消气。

“冤枉啊,姊,我几时妄议朝政了?”

“刚才你说的那一篇不是妄议朝政是什么?”

昏迷着也能听见人说话?这也太神奇了吧!他觉得被姊姊拐了,愈发不服。“既然你都听见了,就该知道我没有妄议,我说的都是事实。”

“即便是事实,也不该由你来说,更不该用那种口气说。”原来拧人耳朵也是会累的,她放下手,辛苦地喘着气。“云锦,你……唉,我该怎么说才好?你……我问你,你真觉得恢复大明,百姓的生活就会更好?”

“起码我们的生活会比现在好。”他也是有私心的,反清复明,他想的是再振水家声誉,不全然为了国家民族。

“如果你指的是钱财部分,我同意你的看法,毕竟,水家曾是江宁首富。但你若说当时的日子舒心快活,我却不赞成,咱们曾爷爷、外祖母是怎么死的?锦衣卫、东西二厂,他们岂不比清廷更可怕?”

“那……大明朝起码没有来上一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啊!”

“但你去翻翻历史,哪一朝哪一代的争霸天下不是血流成河?就说一代明君唐太宗,他再怎么圣明,也抹煞不了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的丑事。”

“但他最后也做了很多好事。”

“你怎么知道当今圣上不会再造第二个贞观盛世?”

他用力地翻个白眼。“姊,你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倘若当今圣上能有度量听你一番妄言而不动怒,你还会认为姊姊的话是玩笑?”

“皇上在宫里杵着呢!怎么会听到我的话?除非——”他撇嘴。“你不会指艾新的哥哥吧?”

“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家大业大,很气派、很有威势的一个人。”想了又想,他终是摇头。“我猜他肯定出身豪门,也许还是个王孙公子。但我还是不喜欢他,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很平易近人,可我看得出来,他骨子里是很高傲的,他认为整个天下都应该跪趴在他脚下,就像那些把汉人当贱民的官儿一样。”

废话!这个天下本来就是康熙的,他理当高傲,难道还能要求一个皇帝卑躬屈膝?不过……

“他是艾新的哥哥,他们系出同门,你不喜欢他,却爱和艾新混在一块,又是何道理?”尤其他跟艾新学武的勤奋劲儿,日复一日,风雨无阻,柔软的手被剑柄磨破出血,他也没停止锻炼,直练到掌间长满厚茧,连水云初都被他的执着折服了,渐渐打消了逼他放弃习武的念头。

“艾新不一样,他是真正地亲切,真正地享受住在这里的生活,而不是施恩,仿佛他肯住下来是给我们面子。呿,谁爱担这份责任了?”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云锦,你既知他出身不凡,也该猜出他正是你最讨厌的满人,你还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就不怕给家里招祸?”

水云锦沉默良久,叹口长气。“姊,看到艾新的哥哥后,我就一直在想,你跟艾新之间能有未来吗?说实话,我很想把他们兄弟都赶走,可艾新那么好,你又喜欢他,我真做不出来棒打鸳鸯的事,只能在心里生闷气,久了,难免失控,就想说几句刺耳的话。”

“傻瓜。”她拍拍弟弟的手。“我跟艾新的事你尽避放心,艾大哥已经许了我们的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毕竟,君无戏言嘛!“姊姊现在只担心你。云锦,我知道你学了一身好本事,眼界也开了,那就更该明白,改朝换代是无可避免的事,我希望你能用更开阔的心去看看这新的天下,不要太执着于过去,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

“姊姊……”很多事,他心里其实是清楚的,最起码爹爹跟他说过,现在江宁的乞丐比超前朝,那是少多了。

鳖拜倒台后,康熙也不兴文字狱了,老百姓的生活渐渐平稳,自然,想要反清复明的人就少了。

但他的理想却始终没变,因为他在意的不止是百姓,他更希望不负自己“云锦”之名——让水氏织造坊的“云锦”名动天下。

就为了这一桩,他可以不计个人得失,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这一番心事谁能明白呢?最终,只能回给姊姊一记沉长的叹息。

★★★

水云锦常常胡言乱语,把水云初弄个啼笑皆非,但偶尔,他也会冒出几句非常中肯的话,她则会被气个半死。

“这个可恶的云锦!乌鸦嘴,永远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在床上蠕动着,真被弟弟说中了,睡了一夜,她的身体不仅没有比较好,反而更痛了。

“唉哟……”她的脚痛到好想把它们剁掉。“这样怎么去洗沐嘛!”

叫人来帮她更衣吗?也不是不行,只是觉得有些别扭,打有记忆后,能自己做的事,她从不假他人之手,独立自主惯了,有一天突然要她依赖别人的帮助,尽避那些人是侍女,服侍她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心里依旧有障碍。

“想不到我也会有动弹不得、变成废人的一日。”天啊,越来越疼了。

“你这是缺乏锻炼,一朝劳动过度,身体自然承受不住,休养个两、三天就好了。”艾新给她端洗脸水进来了。

水云初呆住了,下一瞬,她以无比迅捷的动作往被里一缩,整个人被棉被包得寸肤不露。

她平日也不是太在意容貌的人,但就是不想被艾新看到她披头散发的模样。

艾新吓了一跳。前一刻还瘫在床上装死尸的人,怎么眨个眼就恢复了?

“云初?”忍不住好奇,他放下水盆,走到床边,手指戳了戳棉被山。“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不用管我,快点出去啦!”蒙在被里,她只觉自己闻起来臭臭的。

“为什么?”

因为她现在很丑,又很臭,不想吓到他,但这些话她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没有原因,总之你出去。”

“可我帮你把盘龙佩拿回来了,这样你还要赶我出去?”

“盘龙佩——”棉被山震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原状。好险,开心过度,差点就自曝丑态了。

挪挪身子,她把脑袋更往床角缩,只探出一只手,道:“给我。”

他从怀里拿了封纸包放到她手上。

棉被里,她疑惑地皱了下眉。这重量跟大小都不太对耶!

好奇地缩回手,她在被里打开纸包,瞬间,怒火直冲九重天,棉被山……当然是烧得没了。

“我让你给我盘龙佩,你给我只鸡腿干什么?”还是一只吃剩下一半的,真没诚意。

艾新对着那张终于冒出来、气得通红的娇颜,露出一抹似水般温柔的笑。

“总算又看见你生气勃勃的样子了。”

她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糗态尽露了。

“啊!”她惊呼一声,又要往被里躲,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艾新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侵略,攻占了她的唇。

她瞪大了眼,望着他近在眼前的双瞳跳跃着灼烈凶猛的火花。

她倒吸口气,一直以为艾新的自制力很强,脾气也算温和,原来是她看错了。

很多事、很多时候,他只是不想去争,于是收敛了爪牙,让人误会他天真可欺,其实他很执着,对于真心想要的东西,往往不择手段,比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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