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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公子 第16页

作者:董妮

“蚂蚁大军?”他看著地上东一堆、西一堆的蚂蚁,它们……哪里像大军了?

她唇角扬著清灵绝艳的笑,对他挥了挥纤长手指。

恍惚间,似乎有股甜腻的香味在空气中流散。

他看著她的手指,恁般白皙,活像园里初绽的青葱。但怎么样也不像糕饼铺里刚出炉的糖棒,这玩意儿对蚂蚁应该是无效吧?

可是……

那些蚂蚁就是在她的手指拨点、指挥下,开始列队。

然后,成群蚂蚁缓缓组成一支蚂蚁雄兵,甚至……

“它们竟然会变换队形?”简直不可思议。

他以为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凭他的家世、财力,还有什么是没见识过的,但他绝对没见过这等玩意儿。

他相信世上也没多少人见过。

“你是怎么弄的?”他好奇。

她眯起眼,唇角微微一勾,灿笑像穿透乌云的艳阳,一瞬间,眩花了他的眼。

他的目光再也无法离开她,空气中好像牵起一道无形丝线,紧锁在他与她之间。

他看著她拍拍起身,撩起一阵香风,复缓缓离去。

情不自禁,他闭上眼睛,轻皱鼻子。随著风儿吹送过来的是一股暖人心坎的蜜香,好甜、好柔、好……温暖。

他陶醉其中,神魂儿伴著她的背影紧紧相依。

“好棒……慢!”倏忽,严公子霍然清醒。“糖蜜!”他大掌往泥地一挥,更浓的蜜香溢出。

“这是……”他掬起一掌香土凑进鼻间。“这小骗子。”欢欣的语调里有著无人可察的宠溺。

原来戴祸水事先以糖蜜在地上画出矩阵,蚂蚁闻香而来,自然像煞行军有样的士兵,在地上组成一列列雄壮军队。

她坑了他,偏他被骗得好开心。

“戴祸水……”他跳起来,寻著她离去的方向跑,不过十余步……

咚!一块碎石从天上砸下来,正落在他脚边。差那么一分分,它就要打在他脑门上了。

也许他会头破血流、也许他会一命归西、也许他会伤重卧床……但他没有,那块石头硬生生地打在他的脚边,入地三分。

这个也许就极可能是事实了——戴祸水其实有一身远胜於他的武艺修为。

他狐疑的视线往上抬,瞄见趴卧在观日阁窗台的纤美人影;她正在对他招手。

强风拂得她衣衫飘飞,满头黑发恍似黑夜里探出的魔手,正张扬著欲擒一抹灵魂与她共堕黑暗狂肆。

那形象该是有些阴森的。

但他却兴奋得心跳加快,常年的烦闷让他迫不及待想寻找刺激,尽避前头等著的不知是神、是鬼,他依旧开心。

严公子匆匆跑上楼,行进间,他的目光犹不停追逐著她。

跑上二楼,他自窗棂探出头望她:她依然笑得灿烂,对他挥手。

到了三楼,情况照样不变。

他突然怨恨起自己的异想天开,好端端地,干么去跟人比谁家盖的楼高,结果弄了个五层高楼,害他现在跑得半死仍追不上她。

澳天叫人将这座楼拆了吧!它太碍事了。

当他跑上四楼,她对他挥舞的手摆得更急了。

她的眼神精光闪耀,像要对他炫耀什么?

她想让他看什么东西吗?禁不住,他顺著她的手势往下望。

严公子。

泥地上有著他的名字,大大的字迹苍劲有力。

她什么时候拿笔在地上……慢著,那字会动。那不是墨写的,是……蚂蚁,她以糖蜜在地上书下“严公子”三字,待得众蚁闻香而来,黏著糖蜜的泥地自然出现他的名字。

那么大的字、那么多的蚂蚁、那么……她费那么多的功夫到底想做什么?单为博他一笑?

含著好奇,他抬眼望她。

唰地,一帘红绸儿兜头洒落。

四个大大的烫金字样在强风中飞舞——生辰快乐。

今天是他的生辰吗?不知道,自爹娘过世后,他没再过过生辰。

避他婚丧喜庆、各式节日,不都一样无聊吗?生辰不过是另一个沈闷的代名词。

但今天却不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弯,心头塞满各式温暖的情绪,总觉得……好一局兴……不,不只是一局兴,还有一点点……幸一吨吧!

昏黄的灯光下,严公子埋首拼凑著他的“幸福”。

这戴祸水绝对是个比他更可怕的混世魔王。她居然将送给他的生辰礼物裁成一块块碎纸,黏贴在红绸上,变成“生辰快乐”四个字。

这是他的第一份礼物。而第二份……如果他想要的话,把那四个字拆下来重拼吧!

真是无聊的把戏。他拼得头晕眼花,却始终没停过。

金银珠宝、美女华服他收得多了,像这样恶劣的礼物他倒是头一回收到,所以尽避拼得累极,他还是不愿半途而废。

就某种情况而言,严公子根本与个贪鲜的孩童无异。

努力再努力,他拼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丫头真是疯了,把图剪得这么碎。”他怀疑自己有拼成的一天。

下回等她生日,他一定要搞个更疯狂的东西送她,教她也尝尝他的厉害。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小朝鸡猫子鬼叫地冲进书房。

严公子凉凉回应:“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你紧张个什么劲?”

“安宁侯领著一干人要把戴姑娘带走了。”

严公子飞扬了一天的唇角狠狠往下一垮。“安宁侯凭什么?”

“他带著一纸卖身契,说戴姑娘是侯爷府里的逃婢,要我们将人还他,否则他要告上官府。”

“叫他去告啊!”严公子的声音冷得像冰。“小朝,让护院把那个狗屁安宁侯给我打出去。”

“可……那是安宁侯耶!”所谓民不与官斗,去硬碰一名侯爷好吗?虽然那只是一个空头侯爷。

“安宁侯又如何?就算是王上,要进我严府,也得投帖求见,他强横乱闯,我就有权将人打出去。”

对喔!小朝这才想起,他们家主子也是个侯爵。虽然仅有名、毫无实权,但论起身分地位,安宁侯还得靠边站呢!

“我这就去办。”小朝领命。

“你把人赶走后,顺便上皇宫,把老御医给请来。”

“请御医干什么?”府里有人生病了吗?小朝怎不知道。

“请御医来除了看病,还会有什么事?”严公子一张脸阴森得像鬼。“另外,将大朝也叫进来。”

“是。”瞧主子脸色,一副就是要找人开刀的样子。小朝又不是白痴,捉这时机去碰钉子!急忙把手一拱,退出门去。

没半晌,接获通知的大朝进来。

“公子找我?”

“我要你从安宁侯手上把戴祸水的卖身契给抢过来。”废话不多说,严公子直指重点。

“公子,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她只保护严公子的小命,连他的身体她都不管了,还抢东西咧!

“一千两黄金。”但他却开高价诱人。

哇!这么多钱,她赚一笔足可吃上三代了。想不到那戴祸水在严公子心底竟值如此高价!

“卖身契偷回来后……”

“不是偷,是抢。”严公子打断她的话。“我要你强取豪夺,谁人敢拦,就给我打,打得越重越好,但别把人给砍死了。”

“公子,我有本事不惊动任何人便将东西偷出。”

“光是偷有什么趣味?”严公子撇撇嘴。“不必担心,你尽避抢,除了卖身契外,任何你抢到的人事物都归你所有,就算你要把安宁侯抢来当男宠也没关系,有任何麻烦,我挡。”

“我抢个糟老头做什么?填坟地吗?”安宁侯她没兴趣,不过这笔生意划算,她当然要接。“公子放心,我今晚就将戴姑娘的卖身契抢回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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