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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错阳差 第27页

作者:晨希

作弟弟仅存的一点孝心被姊姊挑拨荡然无存,释怀直笑。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容楮接道:“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兔?“想吃兔肉吗?改明儿我去猎几只回来。”

笑声加重作响,受不了她颠三倒四还一脸半知不解的迷糊。

“我有说错什么吗?”连他都笑成这样。

妻不贤夫之过。文商儒惨败给胸无点墨的孔致虚,抵在她肩颈直笑。“我、我改天再教你嘻嘻……《木兰辞》,天……”

“又要我读书?”她、她又不是看上个夫子!

文商儒笑着,紧紧拥住今生相守的女子,是不愿放手了。

外头文府上下正像热锅蚂蚁四处乱窜找寻两对新人,个个汗如雨下急得昏头的惨况,丝毫无碍这方浓情蜜意盈绕的净土。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以,屈身豪门官家的仆役最懂看人脸色的道理,练出一双锐利无比的眼可是为仆求生之道,再佐以知晓该不该看、能不能说这等明哲保身的原则,哈哈!天下没有拍不到的主子马屁,没有拗不来的犒赏碎银!

他们瞧见了,两对新人拜堂,披上红巾的新嫁娘表情为何他们不知道,可新郎倌的脸色是看得一清又二楚。

照理说,新郎倌是该看着自己娶进门的娘子,毕竟都互许终身,将携手偕老。

偏偏怪就怪在这里。

两位新郎倌的目光越过自己刚迎进门的娘子隔空瞅着,像有千言万语未诉,让他们这些明眼下人瞧着瞧着,头皮暗暗发麻。

事情好象不是老爷子所想的那样。

悬在文府上空的疑云末除,下人们私语的传闻未褪,

很多人都说见过少公子搂着孔家公子亲密的模样;也有人说曾看到孔家小姐抱着容偖姑娘卿卿我我在月下谈心。

难道——不会吧!

而新人的存在仅止于拜堂一瞬,宾主之间几杯酒互敬下肚、脸上染了醉意,八成就连今日为了什么事张灯结彩都给忘了。

可下人就没这福份。看看他,这等良夜还得留在后花园扫落叶,啧,大半夜的,总管竟然派他来扫地!

扫就扫!刷刷刷——不甘不愿。

咿呀——

后花园连接东西两处作为新人房的别院先后传来开门声响,隼眼瞅见两头都冒出人影,不知怎的一时心慌躲了起来。

敝了,洞房花烛夜不好好在里头过,出房门作啥?定睛一看——

哎呀唔!警觉捂住自己差点出声的尖叫。好险好险,要不他准没命。

怎么会这样哩!

明月映照下,东西两向四条人影相会,彼此有了动作,他清楚瞧见新娘抱着新娘、新郎抱着新郎说了些话之后擦身而过,各自回房关门。

那那那那——那不是少公子吗?他怀里抱的是——是孔家公子啊!

这这这这——这不是孔家小姐吗?怀中的人是——啊,容楮姑娘!

莫非传闻是真,这四人真的有不可告人的情事?

不不不,一定是他看错了。揉揉眼,擦肩而过的人影还是方才见着的景象。

完了完了完了,不是他疯了就是在作梦,惨了惨了惨了,这事儿该不该说?他陷入挣扎深渊。

不说,这事梗在心里难过;说了,恐怕惹恼老爷子,被轰出去事小,要是来个灭口——想到就双腿发抖。

虽说文家主子待下人们都好,可这等事非同小可,大富人家为了顾颜面,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而他草芥一枝、小命一条不值几两银。

还是——

“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认份扫地,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没看见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

棒日,为了子女婚事忙得无暇与膝下相谈——实则是找儿子算帐的孔令,一大早便等在独子新房外等他出门,准备好好轰上几拳出气。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迎门看见的,会是昨日娶走他美貌天生的宝贝闺女的文商儒,他的女婿!

这这这——这里是他儿子的新房,可他他他他看见他俊美无俦的女婿?

“岳父。”没预料这么早见面,文商儒也楞了下。

整理好行装的孔致虚只差没束发,跳了出来。“爹早啊,您这么早就来了?”

“你你你你——”这不是他儿子吗?“他他他他他——你们两个——”

西院孔若绫与容楮正好相偕而来走进东院,见到他老人家。

“爹您早。”

打招呼的容楮双颊泛着桃红,依偎在丈夫身边。

那不是他女儿和他刚进门的媳妇儿?“你你你你——”不行了!快没气了!“她她她她她——你们两个——”

孔令孔老爷、孔家镖局的现任当家、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前前任武林盟王,此刻被无法接受的消息点化成石,久久不能动弹。

小辈也乐得忽视吓得脸色铁青的老人家。

自己当年挖的坟就该自己躺,活该。

“你没换回男装?”都作人家丈夫了还穿成这样。

“你不也没换回女装。”依然是俊俏少年的打扮。

说到底,果然是姊弟俩。

反正,枕边人没有意见,孔家姊弟也乐得轻松,不必辛苦地刻意回归本尊。

文商儒同情的眼扫过岳父大人,老人家三魂七魄尚未从九重天外飞回。

有这对儿女也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我肚子饿。”孔致虚勾住相公手臂,赖在他身上嗔说:“能不能先去吃点东西?”这臂膀她勾住就勾住,一生一世不打算让人了。

“在这之前应该先向文老爷说明经过吧?”比起自作自受的爹,孔若绫较重视无辜的文家老小,姊姊嫁进文府,总不好进门隔天就弄得上下鸡犬不宁;虽然他断言今后文家一定不得安宁,但至少也得尽点人事,之后就看天命怎为之了。

“也好。”文商儒正有这打算。“先去见爹娘,把这阴错阳差的事说个清楚,免得老人家真以为我们疯了。”

“我想——知道事情始末他们才真的会疯了。”容楮断言,想着想着嗤地笑出声。

真好,如今的她不再是一张地图、一个工具,而是一个活生生有价值的人,她叫容楮,是孔家的媳妇、是若绫的妻,不再孤孤单单独自承受扛下起的命运。这一切,真好!

“执子之手,”紧紧握着,她不放,就算拿天下所有的财宝来换都不放。“与子偕老。”这一生、下一世,只想许给他。

被握住的手掌传递不吝惜的暖意,眉目相凝间,净是诉不完的绵绵情意。

“这八个字我会写了喔。”听见声音的孔致虚回头笑说:“昨晚商儒教我写了好几回。”

同样是男人,孔若绫很难不感到讶异。“洞房花烛夜你只教新婚妻子写字?”

这话挑明地让皮薄的文商儒和容楮都红了脸,就孔致虚还在状况外,不明就里。

“才不是哩!除了写字还有唔——”要说的下文终止在丈夫伸来的魔掌突然盖住她嘴巴,连人勾在臂上往前厅拖。“唔唔唔唔……”

被留在后头的两人清楚看见文商儒泛红的耳根,可见昨夜不只是写字而已。

他该拿她怎么办?无语问苍天,果然苍天以他文商儒为刍狗,派了个孔致虚来整治他。

一行人说说笑笑消失在中庭,浑然不觉忘了什么。

呼——风吹卷落叶,在石雕似的老人家脚边划起圈,萧萧然落地。

孔令孔老爷、孔家镖局的现任当家、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前前任武林盟主,神魂仍在震愕大虚间飘忽,过了许久,老泪再度纵横,无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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